父亲笑道:“你被噎的死去活来的,我这不是救了你嘛。那个死穴的妙用是我自己发现的,医书上写死穴都说它是人全身的气穴,如果打伤了人会当即死亡,不过我发现,当你咽不下气的时候拍打死穴,往往有妙用。当然,下手不能太重,否则人也会被打死,那也枉然了。”
我问:“你是怎么发现死穴还有这功能的?”
父亲原本笑着,听我这样一问顿时笑容凝固,停了半天后才说:“跟你娘认识的时候,我也曾经被饭噎过,痛不欲生,你娘不懂医术,就往我后背胡乱拍打,那时我无意中发现的……”
第二天我依旧背上药包出门,不过我没敢在路过山海哥家,我怕王姐会留住我,也怕山海哥再做我生意,这是一种很纠结的心情。路上我遇到了苟先生,他买了瓶去风湿的药酒,苟先生年轻时腿被人打断苟腿,走路都是瘸的,遇到阴天就风湿腿疼,他说今天他腿又疼了,搞不好下午要下雨。我看了看青灰色的天,隐隐约约有点风雨之势。我想起了苟先生的全知本事,跟他说了我跟山海家发生的事以及父亲极端的言辞,苟先生说了一句话,我非常深刻,他说:“施比受幸福。”
背药包的那个月里,镇上几乎人人都认识我了,父亲的生意开始不好,虽然我的药都是父亲的,后来我很得意,抢了父亲的生意,让他坐热板凳,这个月里我熟悉了哪家有病患,哪家有伤员,加上我“游记”战术,所以卖的越来越好。晚上回去后我对父亲炫耀“战绩”。
这种小幸福的日子到某天就结束了。这天我一如既往的背着药包出门,刚到秦府,看见一个人在门口,那人招呼我过去,定睛一看是秦老爷。秦老爷问我:“你是茉莉的私塾同学,山茶?”
提到秦茉莉我内心大呼不妙,该不会是秦茉莉跟他老爹说了我虐待她的事,但我脸上还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模样,嘴上说:“是。”
秦老爷说:“那好,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忙说:“不了,秦老爷有什么事这里吩咐……”
秦老爷说:“你还是进来吧,听说你出来行医了,茉莉最近身体不好,你进来给她看看吧。”
无奈,不管我是硬着头皮还是软着头皮,都只能随秦老爷进了秦府。随秦老爷穿过豪华的庭院来到秦茉莉的房间,推开门发现秦茉莉在房中写毛笔字,见到我,我们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惊讶。秦老爷对秦茉莉说:“茉莉,你私塾同学来看看你,他最近在行医。”
我尴尬的走进了秦茉莉的房间,放下药包,对秦茉莉说:“你哪不舒服?”
秦茉莉放下手中的毛笔,对秦老爷说:“爹,你先出去好吗,我想单独跟他谈谈。”
秦老爷走了后我内心更是不安,我们两个对望许久,我想要不要就以前欺负她的事情先道个歉,酝酿了有一会还是想不出开场白,干脆先找点话题来攀谈好了,但是我跟她又完全没用共同语言,于是我思索许久,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吃饭了没有?”
秦茉莉说:“吃过了。”
我觉得空气都很尴尬,故意张望四周,说:“你哪里不舒服?”
秦茉莉说:“喉咙痛。”
我说:“喉咙痛服用去火的鱼腥草,我这里有制成的药丸,我给你开点好不好?”
秦茉莉说:“麻烦你了。”
秦茉莉一句“麻烦你了”让我们两个再次没有话题。
在命运安排我的十六年里,我对王姐有过意思,但是王姐已经嫁人了,而且我也不能对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再有非分之想。秦茉莉其实人很随和,而我始终对她有愧歉,以前我欺负她非常随意,但现在感觉说句话都很难,秦茉莉不与我说话的原因我估计是,以前说话都难,现在更难了。
我从药包里找出一包鱼腥丸,说:“兑水服用就好了,祝你早日康复,一共七文钱。”
秦茉莉说:“好歹也是多年同学,你送我得了。”
我对秦茉莉满肚子愧意没地方宣泄,好不容易有这么个自己吃亏的机会,于是说:“好好好,送给你了。”
秦茉莉说:“你最近过的还好吗?”
我说:“很好啊,你看天气那么冷,每天都有人伤风感冒,我的药卖的很好,我真希望天气能再冷一些,最好冷到洞庭湖变成冻停湖,这样我的药就卖的更好了。”
秦茉莉说:“再冷下去就没人买你药了,人都冻死了,山上那群和尚最开心了,天天有法事做。”
我说:“应该是和尚最先冻死,因为他们没有头发,保暖不及常人。”
秦茉莉说:“应该不会,少林和尚不是练过铁头功吗?既然头跟铁一样硬,肯定保暖比常人好……喂,跑题了跑题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没什么打算,继续当游路郎中。”虽然在金山镇卖药的日子挺无忧无虑,又不用交税,而且像我这样的游医只能存在于金山镇,倘若去了大一点的城市,像我这样不交税又没有店铺的游医,会给一种叫“城管”的职业流氓打死。而且父亲也只喜欢我能在金山镇好好的呆在。
秦茉莉说:“我堂哥从小就想当武林高手,于是很早就离家出走,拜入武林门派万花谷,他说男人都向往武艺,因为这是成为英雄的前提。”
我说:“你堂哥纯爷们,我也很向往武林。”
秦茉莉说:“如果你能做大侠,但代价是放弃现在的生活,你会选择哪个?”
我说:“现在的日子我过得挺开心的,虽然穷,但这穷开心也很开心,我挺知足的。至于做大侠,我想是想过,谁让我出生在这个年代呢,但想归想,做的来和做不来是另外一回事。”
秦茉莉说:“那你怎么甘心当一个游路郎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