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着把书翻了几页,上面的文字一个都看不懂,于是问他:“没有心法?没有心法怎么打?”
他说:“武功在于缓急,速度、力量、技巧,这些才是武功的根本,心法是没用的,那只不过是装逼的借口而已。”
我说:“可是我看不懂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靠领悟了,这也是我唯一为你设下的难关。”
第二天吃过早餐后,我醒来准时出现在山谷,不过我始终揣摩不出那本秘籍的招式,所有招式都画的都很凌乱,或者说只是些片段,再配上我看不懂的文字,看了整整一个个上午,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过了中午,意识到时间紧迫,我决定暂时不看秘籍,于是把它揣怀里,朝扬州飞奔过去。可能是我轻功真的很好了,这一路跑下来丝毫不觉得累,反而越跑越有精神,尽管我花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专研秘籍,但我还是在天黑之前——也就是前次的那个时间点,准时出现在了扬州城门口。
我刚走过去,一个人拦住了我,说:“这天黑了不让进。”
我说:“怎么又不让进了……咦,没见过你啊,你新来的吧,昨天怎么没见过你?”
那人说:“我是临时工,来代班的。昨天那个是我哥哥,叫范建忠,我叫范建强。”
我说:“好了好了,怎么也搞出兄弟组合来,范建两兄弟,我懒得跟你废话了,今天我要打此路过。”
那人说:“你要过此路,先问过我身后的这班哥们。”说完“嗖”一声就跑掉了,紧接着,整个城门被人山人海的……人给包围起来。扬州城内近点的居民首先发现状况,几个居民从窗户里伸出脑袋,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句“有人打架”,霎时间,更多的脑袋从窗户中伸出来,还有人特意爬上城墙上,一边吃瓜子一边观看。
几百个城管就这样像将我包围起来,他们的表情仿佛是复制一般。一瞬间,我感觉在某个时空可能重复着这种类似的情况,脑海里不知道为何蹦跶出两句话,一句是:“黑客帝国”,一句是:“狗不动,我不动,狗一动,我乱动。”
然后我再瞬间觉悟出,出现第一句话的原因是,所有故事里的主角都应该经历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才能成为英雄,第二句则应该反过来思考。我感觉第二句话出自那本武功秘籍,以前我之所以读不懂它,是因为我用眼睛去看,当我用心去感悟它时,它就变成我能会意的文字,这就是意由心生。
我摸了摸我下巴满是的黑黝黝的胡子,再看了看周围的人群,一丝杀意掠过眼前,那群城管提着铲子朝我慢慢靠近,满腔怒火的我露出雪白的牙齿,朝他们嘶吼:“这就是斯巴达!”因为我喊的声音太大,加上这幅“尊容”,那群城管惊吓的都蹲了下去,只有离我最近的一个愣头青傻傻的站在那,接着我提起右腿,重重的揣在离我最近的那名城管胸口……
回到倪余春屋子时,我全身上下都成了布条,整个人褴褛不堪,就连胡子都被扯掉了。倪余春见我就摇头,说:“你真以为你是神啊,才习武多少天,前几次你都是机缘巧合跟福星交了好运,这次你是衰星高照,以一敌百,亏你想的出来。”
我叹了一口气,说:“还是轻功好用,看我这不是逃出来了嘛,还好我懂得觉悟。”
倪余春说:“觉悟这个东西,其实是最没有用的,人时时刻刻都能觉悟,如果你一味要觉悟的话,拿脑袋去撞树好了,肯定会有很多觉悟从你耳朵里滚出来。”
我说:“那我该怎么办?”
倪余春说:“还是那句话,你就在这习武两年,教程一样。两年以后你就会发现自己多么强大了。”
于是我留在倪余春的身边,随他习武。两年其实是个漫长的时间,倪余春说“两年一瞬间”不过是唬我罢了,人的一生一共才有多少个两年。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我的强大主要体现在双腿上,实际上打架还是那么一回事,除了开头的三天外,我就再也没有打赢过城管。在这两年里,我跟城管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不过每次我跑的快,所以两年下来,没有人知道我一直住在城西杀猪王倪余春屋子里。
开始的时候还是由倪余春下药把我带走,半年以后我惊讶的发现,对我不再有作用,而且我自己认得路,倪余春不再督促我,随着我跑步的时间越来越快,天一亮我吃完早餐自个去那山谷,然后天亮准时回来。我做出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来回一百里,我只需要半天就行了。
不过很奇怪的是,从那之后倪余春再也没有给过我新的秘籍,所以我从头到尾只学了三样武功,轻功、走位……武技,因为我跟倪余春都不知道那门武功到底叫什么。倪余春说哪天等我足够强大时,可以自己命名。而且这门武技的强大之处在于,每次我跟城管打架时,是要露出雪白的牙齿,狂吼一声:“这就是斯巴达!”全身上下总是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然后准能把第一个人踹飞。倪余春说:“这就是西域的武学,专打出头鸟,而中原的武学太谦虚了,往往要求做到全面,这样做往往是最不全面。如果你的对手只有一个人,那你就赢了,如果对手太多,当你踹飞第一个人时,不想恋战,便可用轻功逃走。”
每次说道“逃走”二字时,我总会更正倪余春的话,说:“这不叫逃走,这叫战略性转移”。
秦茉莉这话在我内心刻的那么深,这证明,她对我真的很重要。但两年来我所想的是,如果她真在我心里那么重要,这两年里我又在干什么?
答案是:我不知道。
我想起了小时候听苟先生谈起武林绝学,苟先生说,当今武林排名前十位的,拈片叶子都能杀人,所有武器不过是人身体的延伸,但一个人足够强大时,任何东西都可以作为力量的延伸。
苟先生说他曾经见过一场浩大的武林比武,是七秀坊的公孙媚娘与纯阳派李忘生比武,地点在绝情谷,两个人打了三天三夜,天昏地暗,围观的群众都累趴下了几百个,最终没有胜负,然后苟先生说,看,他们两个才是高手。
我很不明白,两个人打了三天三夜,而且周围的人等了三天就为了等一个没有结局的对战,这不能说明他们两个是高手,只能说明他们两个太无聊了,世界上怎么有那么无聊的人呢?而且周围白白看了三天的群众居然比他们更无聊。我认为真正的高手对战,应该是电光火石般即刻分胜负,哪怕是没有任何招式,只有一句“我输了”。
很多东西都是我的想象,我希望江湖会是这样的,但是从别人口中告诉我的江湖,却总是另外一番模样,不知道是我把江湖想象的太好了,还是人们把江湖做的太坏了。
所以我决定自己闯荡江湖,一探究竟,这也是我从金山镇出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