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也觉得当游路郎中好?”
他说:“不是说当什么好,我只是感觉你连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都没弄清楚。”
我说:“可我已经出来了,你武功那么高,我打算跟你学武。”
他又说:“你跟我学武功那算找对人了,你爹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因为我的武功是不一定是武功。”
我说:“那怎么样才算是武功?”
他说:“其实你心里对于武功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武功的?”
我说:“就是用叶子也可以杀人。”
他笑着说:“你都从哪听来的?”
我说:“我们镇上私塾的苟先生。”
他惊讶的说:“你们镇上的狗会说话?”
我说:“不是那个狗,是苟,他叫苟文山。”
他沉思一会后说:“原来是他,我知道他的事,当年的扬州进士,跟公孙媚娘有些传奇故事,后来被人打断腿,没想到跑到金山镇当了私塾先生。其实你周围的人都有故事,只是你太好高骛远了,像苟先生,他年轻的时候也很拉风啊。”
我说:“那也是年轻的事啊,而且我不光要有拉风——要拉风我去当车夫就可以了,我还要真正的风光。我向往那些大侠,尤其是他们做的好人好事……”
他打断我,说:“其实像你这个年纪,你别急着做好事,你要搞清楚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都要很多年。我先教你武功好了,你学好武功后,再去**做的事。”
我说:“我喜欢听你最后那句话。”
他说:“现在你告诉我,你想学到什么程度。我给你个选择题:一个是学武强身,一个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你自己选一个吧。”
我说:“第二个。”
他问:“为什么选这个?”
我说:“第一个太简单了,我要是想强身,天天做体操就可以了,而我想做个凌驾一切的王者。”
他说:“其实你把一切都神话了,你意在有了武功就是个神,你想学成杀人的本事。比如我能杀几百个人在你眼中就是神,但是你没有想过,你爹开药铺救几百个人,他也是神,两者无非道路不同,谁也不能说对错。这些话其实就是你爹想跟你说的,你爹从来没有指望过你会老老实实的当一个普通老百姓,他传授你的,是真本事。”
我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爹跟我的事?”
他说:“我们武林中人有种本事叫千里传音,人隔着千里之外,都能知道你说什么。”
我说:“难道我爹也是武林中人?”
他说:“何止你爹,苟先生都是武林中人。”
我说:“这怎么可能,我爹杀鸡都手软,还有苟先生,他怎么看都不像会武功的人。”
他说:“其实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我没有必要骗你。当你对自己诚实的时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欺骗得了你。”
我被他的句话唬住了,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不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说:“很好,你领悟能力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计划要跟你解释许久,想不到你那么快就明白了,你的提问我不给你解答。今晚你就睡这,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了。”
这是我离开家之后第一次睡在外面,觉得此时我是充满危机感的,因为在我床的旁边就睡着个一口气杀了七百个人的杀猪佬。我觉得,事到如今有些后悔,我学武的开始居然是先拜一个杀猪佬为师,这真是无法传颂的开头。当我躺在床上思考金山镇之前的种种时,我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很孤独,周围的人瞬间都仿佛是绝世高手,搞不好土豆他爹都是武林高手。当自己孤独时,我深信,是有的时候只能是偶然,有的时候只是惘然,因为所有高手成长的道路都是孤独的。
睡下之前我以为今晚注定难眠,因为今天是个难忘的日子,结果躺下睡的出奇的好。第二天一早醒来,杀猪佬居然比我更早做好早餐,招呼我坐下。
看见如同金山镇父亲招呼我吃早餐般温馨的一幕,我感动的双眼朦胧,眼泪要涌出,说:“怎么对我那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