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春闺诗会
刘府在淮阴本是平民,刘采春之父刘奎生因高中秀才,得谢安重用,收为门客。谢安由于早年妻亡,又无子嗣,而刘采春自幼聪明,讨人喜欢,谢安亲爱有佳,常带在身旁,刘采春由此比一般女子更见多识广。在长期环境的熏陶下,她对诗歌生兴,开始习读,而身边的条件充足,加上天资聪慧,十六岁时才学已远胜父亲,谢安闻之更是欢喜,赐予豪宅。
刘奎生由此得感,让女儿抛头露面,以播芳名,不久果然奏效,一些士人文人闻风而访,而刘采春没有让大家失望,她不但诗好字俊,更是精通音律,能歌能舞,相貌又是出众,终于名播千里,成为楚州第一才女。
但由于她芳名过盛,也惹来不少达官贵人的求婚,刘采春均一一回绝,此后便很少露面,若不是有些名头的人,都无法得窥芳容,更不要说听她吟诗作唱了。
可人都有着好奇之心,越是这样,她名气就越大。以至今日,这‘春闺诗会’虽是仓促举办,仍是汇聚了许多人。
夏皓等人躲在刘府正门对街的一小巷里,马乾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夏皓道:“唯今之计,我们只有祈求谢安与刘采春并没有和刘廷同流合污,只要拆穿刘廷的阴谋,或许能改变局势。所以我们依旧原计划进行。”
马乾道:“好,夏兄弟你多加小心。”
夏皓点点头道:“对了,刚才和陈姑娘游船时遇见两个人,这两人武功深藏不露,且听他们口气也是要参加诗会的。”
马乾沉声道:“说不定是刘廷派来的人。可能是他留着的杀招。”
夏皓道:“我觉得应该不像,那两人作风言谈均有不拘世俗的味道,但仍是小心谨慎的好。好啦,时间不多,你们快进去吧。”
陈婕婕关切的望了夏皓一眼道:“你要小心啊。”
夏皓点点头,向巷子的另一头飞去。
夏皓穿过小巷,又回到官河边,跃上一处房顶,小心翼翼的慢慢接近刘府。
他知所以没有立刻潜入刘府是想先在周围查看一翻。既然敌人有心布局,必定会以防他们从府内逃脱,在四处埋有伏兵,好出奇不意拦截。
他是个绝顶聪明又细心的人,既然想到这点,当然要弄清楚状况。
夏皓施展轻功,在刘府四周转了两圈,却毫无发现。大感奇怪,又落回地面,在周围的民房再度查看一番,仍旧没有收获。心中感到不寻常。难道刘廷把埋伏全部设在府里,且自信他们不可能逃得出来?
转念之间,他回飞至刘府,跃上府墙,伏在墙上静静窥探。
后院空荡无人,不要说什么伏兵,就连护院与丫鬟都不见。
夏皓越发觉得不对劲,他瞧见后院厢房门窗虽关着,但却依稀是半掩,心念也许伏兵藏于屋内。他正欲潜入,忽然一丝闪光从眼中掠过,他立刻生出警惕,往内墙下的草丛细看。
只见草丛茂盛,比之其它府上的高出几仗,若是白日,当可察觉,可在夜里,不细心留意,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夏皓缓缓在墙檐挪动,终于被他发现那丝闪光的来源,在草丛身处隐约有兵器露出,在月光的反射下,才会发出微微光芒。
夏皓终于肯定伏兵定是迈于内墙边草丛深处,以草与草皮披在身上做掩饰。刘廷果然考虑周全,想到自己定会前来查探,而故弄疑阵,好叫自己估算错误,只要欲越墙飞逃,就来个堵截,出奇不意之下,成功率大大增加。而草丛内必定也藏有绳索飞爪铁网之类的捕捉工具。
想到这里,他立刻打消了越墙而入的念头,若对方一旦察觉,可能诗会没开,自己就陷入混战。
可该如何潜入呢?
夏皓跃下墙,来至刘府后门,发现一刘府家丁拉着辆板车正要入府,车上满是水果与蔬菜。夏皓大喜,立刻施展‘飞天遁地’的上层轻功,如烟般闪至板车后,身体一沉,滑至车下,扒在底上,运功减轻自己的体重,随之入府。
板车拉至厨房,一把男子的声音道:“先放这吧,老爷交代,你们今晚全部呆在房里,没有吩咐,不许随意出来!都明白了吗?”
厨房内的下人纷纷应答,便各自离去。
厨房内顿时无声。夏皓躲在板车底下,本想偷偷伸头查看,但忽然感应到仍有人在屋内。他立刻收敛呼吸,身体保持睡眠状态。
只听两丝微弱如鸿毛般的落地声,一人忽然小声道:“他奶奶的,刘府哪来这么多高手,竟把整个府里埋伏得滴水不漏。”
另一人道:“这确实有些奇怪,按道理说谢安没这么大本事。若他真能调动这批人,恐怕那‘多情公子’早就成为阶下囚了,何须等到今日。”
夏皓闻声心中惊讶,这两把声音他自然认得,竟是在船上遇见的两人。他压住心中疑惑,心神保持平静,他早知两人武功,自己若有半丝动作,定会让两人察觉自己也在屋内。
还好这板车被家丁推至墙角,离那两人尚有些距离,若再近得少许,恐怕仍旧难以躲藏。
粗旷男子道:“他奶奶的,这‘多情公子’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灰衣男子道:“这事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多情公子’在江湖上算是文武双全,且年纪轻轻,又得许多官场中人与帮派门主垂爱,听闻许多女子都想一睹其风采。他若要女子,大把送上门来的,为何要去做采花贼呢?”
粗旷男子道:“这有什么奇怪,你还不是一样,好好的大门不走,却偷偷溜进来做贼,这也罢了,还连我也拖下水。”
灰衣男子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脏话一大堆,别人会把我俩拒之门外?我都说了不下十次,这是诗会,你要注意言行举止。”
粗旷男子道:“奶奶的熊,老子天生就这样,这叫豪爽,你懂个屁。他们不让进来,老子还不想进呢,奶奶的,我实在想不明白,别人诗会也好,抓贼也好,关你屁事?”
灰衣男子道:“哎,你不明白,这刘采春姑娘是我一位朋友的知己,若我明知他有危险,都不理不问,怎对得起别人?”
粗旷男子道:“是否周季崇那孬种?原来那日在楚州,他说有事求你,就是这事啊?奶奶的,他怎么不自己来护花?”
灰衣男子道:“周小子他是分身不暇,而且他又不会武功,你叫他来,岂不是干瞪眼?”
粗旷男子道:“那你现在放心了吧,这刘府重兵埋伏,别说掳人,怕连她头发也摸不着。”
灰衣男子道:“既然来了,怎都要观赏下佳人的才艺,走吧,难不成你怕别人发现我们,当你是‘多情公子’?你放心,就算要误会,也是误认是我,哈哈,你安全得很。”
粗旷男子骂道:“放你的狗屁!”
言毕两人已掠出门外。
夏皓悄悄从板车下闪出,随之也掠出厨房,今趟算是意外收获,首先他知晓两人并非刘廷的人,而是为了保护刘采春而来,若那假扮自己的贼子真的出手,那两人必定不会袖手旁观。若真是如此,说不定可先静观其变,再寻机会反击。
他穿过后院,飞至前厅外侧面一处横梁上,躲在灯光的死角处,远远俯视厅内的情景。
这是他思量已久的隐藏之处,若离厅太近,难免被人察觉,若躲在后厅,又不方便观察。而若有人真要在诗会上掳人,从前门突围当是绝不可能,这里是通往后院的必经之路,自己当可待机应变。
他环绕四周,不见刚才那两人行踪,不知他们会藏在什么地方?而假扮他的贼子很可能会混在人群里。于是不再多想,向正厅望去。
只见厅内宾客满坐,在主座下两行排开,随行的书童侍人均站立身后,由于主人家尚未出来,都互相问候闲聊。
马乾坐在右席第三位,他终究是清风帮的堂主,有此待遇当不稀奇。铁九龙与陈婕婕站在他身后。
马乾上席是一个穿着奢华,身材肥胖的男子,春风得意地独自品着茶,两名侍女伴随身后。男子不似别人般以幞头围发,竟披头散发。他眼细如线,鼻塌嘴翘,相貌不敢恭维,但他却仿佛毫不自愧,时常用手撩发甩头,拌出一副风流潇洒的样子,让人觉得恶心之极。
不用问也知道这自恋胖子是香帮的熊彪。
熊彪上席是一个中年壮汉,粗布麻衣,背后秀着个淮字。该是阴河帮得王越钱。
左席首位是一身官服的谢安,二席与三席空着,再之下就是一些公子哥与文士。
夏皓不见唐成天,忽又想起他在阴河桥上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想必他不会轻易放弃把陈婕婕带走的念头,很可能也在暗中筹备,以应今晚的事变。
这时门外一人走进,谢安立刻离席招呼,笑道:“我还以为庞兄忘了时间,差点就派人去请你,哈哈,来来,坐。”
庞玉阴笑道:“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能忘记。我对采春姑娘可是敬慕已久,今日终能一睹佳人芳容,哈哈,不枉此生啊。”
他在左三席坐下,正好与马乾等人对面,他瞄了眼陈婕婕,哈哈一笑道:“马兄,铁兄,想不到你们也在啊,真是巧啊。”
马乾冷笑道:“庞兄可真是神速,与我们分手后回了泗洲一转,还能准时来淮阴参加诗会,马某佩服。”
夏皓心中叫绝,马乾这话说得十分漂亮,不但指出识破对方与奉三爷联合一事,更表明根本不畏惧,让人难以琢磨。
庞玉脸色微变,随又立刻转笑道:“哈哈,有贼胆敢扰佳人香闺,再幸苦我都要赶来。”
铁九龙笑道:“庞兄该不是指夏皓吧?”
庞玉笑着转望谢安道:“据说好像是他。”
谢安点点头道:“昨晚那‘多情公子’夏皓掳劫黄大人的的女儿,并寄诗至刘府,扬言今夜要把采春姑娘带走。”
铁九龙笑道:“这就真是奇怪了。三日前马帮主曾约夏皓在泗洲见面,我们大家也见到了他人,他居然能在短短一日就来到淮阴犯案。”
这话一出,在座的众人纷纷议论,都大感惊讶。
谢安皱眉道:“这位朋友是?”
马乾立刻笑道:“这位是马某的一位朋友,叫铁九龙。”
谢安动色道:“哦,竟是有‘江湖游龙’之称的铁九龙铁兄弟,赎谢某眼拙。来人,赐坐。”
他也算是半个主人家,又是淮阴城守,这样招呼别人自然不觉失礼。
铁九龙哈哈笑道:“谢大人客气,我铁九龙只不过江湖一条大虫罢了。”
谢安道:“铁兄弟此话当真?”
铁九龙笑道:“谢大人若不相信,可问庞兄。当时在场的还有沧雨门的童老爷子与奉家的奉三爷。”
这话让众人更是诧异,一是惊叹奉三爷居然也来到了江淮一带,二是奇怪夏皓当时怎么会在泗洲,要知道泗洲与淮阴仍有数日路程,就算快马赶来,最少也得两日的功夫。均半信半疑的向庞玉瞧来,等看他的回答。
庞玉笑了笑,道:“确实如此,不瞒大家,我们与‘多情公子’夏皓都有些私人的恩怨,铁兄的妹子更是被那贼人掳劫,如今下落不明,所以得知他在泗洲,都纷纷赶去讨个公道。只是奉三爷忽然出现,大家之间有些误会,起了些争执。”
这话出乎所有人意外。而若真是这样,这掳劫一案,则另有其人。
一旁的王越钱道:“这不可能!难道他能分身不成。”
庞玉问道:“这事我也觉得奇怪,不知为何大家都一口咬定掳人作案的人一定是夏皓呢?”
谢安道:“这是有证据的。一年多前,这‘多情公子’夏皓曾于开元寺参加江淮墨会,留下不少诗句,事发之后,我们把他作的诗调来,与今趟寄给采春姑娘的诗句对照笔迹,经查证,乃是出于同一人之手,若不是他还有何人?”
听到这话,躲在暗处的夏皓自己都觉得事情越发奇怪,除非他们全是串通好一起陷害自己,否则怎会有人能把自己的笔迹模仿得可瞒过这么多人。
马乾沉思一会道:“这也许是有人模仿其笔迹,嫁祸他呢。”
“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把动听的女子声音从侧门传来,众人闻声兴起,不禁探头望去。
刘采春轻步走进厅来。
她身穿淡黄色诃子裙,外披一件淡青色大袖衫,衫为轻纱绣制,薄可透体,引人入胜。她头梳赞花发髻,让本就高挑的她显得动人。
刘采春缓缓坐下,环视众人,微微一笑,垂首施礼道:“让各位久等了,采春在此谢过各位赏脸前来参与今晚的诗会。”
众人回礼。
马乾抢先发言道:“在下清风帮马乾。采春姑娘刚才之言,好像认定收到的诗句为夏皓所写?”
刘采春淡淡道:“人之字迹,却可仿照。但每个人都有自己书写的习惯,特别以精通书法者,其落笔有神,笔锋独到,实难以模仿。我曾细细研究过‘多情公子’夏皓的笔迹,不禁感叹,此人笔精墨妙,笔酣墨饱,字句间跌宕遒丽,大有臻入化境之高明,采春当是自愧不如。哎,虽是亲眼鉴证笔迹,但采春仍有疑惑,能写出如此好字的人,竟会是个奸淫掳掠的贼子。”
她以诗歌书法闻名,又是公认的才女,说出此言,众人并不为此感到有何奇怪,反是觉得她心地善良。
说完她忽然美唇轻开,朗朗唱起:
“ 清风雨露窥春景,九华灵壑探知音。
不问阴河帆去处,淮水直上梦中云。
香闺明艳花飞雾,丝萝漫席雨漂离,
独守枕夜长思恨,苦叹鸳鸯也异心。。。。”
动听的旋律蔓延整个大厅,她唯美的歌喉感人入迷,
席下不少文人雅士早已闭起双目,随着节奏轻声击掌,摇摆着脑袋,入境十分。
歌声虽然短短,但字字句句都仿佛深入每个人的心底,环绕重奏,挥之不去。
诗美,歌声更美!
刘采春等众人都沉醉回神后,淡淡道:“小女子献丑了。”
席下掌声响起,无不为之喝彩。
庞玉却脸色有些难看,但仍旧装作无事,恭维道:“采春姑娘歌声秀美,今日得听,尤胜传闻啊。”
熊彪接道:“自古有好诗好歌配美人,想不到今日却是由美人作诗谱曲以感众人,采春姑娘不愧为楚州第一才女兼美女啊。”
刘采春回以微笑,却淡淡道:“今晚的诗会,我们就以此诗为引,请大家评点与创作,互相交流学习。如若有哪位雅士能吟出佳作,采春当赠诗一首,以表谢礼。小女子轻狂,还望各位不要责备。”
场下各方文人雅士欣喜若狂,若能得到刘采春的赠诗,等于得到她的认同,将大有机会成为她的知己。一时之间,都把‘多情公子’一事抛到九霄云外。或相互讨论,或苦思酝酿。
夏皓躲在梁上又是另一番滋味。
刚才刘采春口中所唱,又以此为引的诗,正是他当年沿楚州前往濠州之时,巧识庞玉小妾方秀,两人把酒畅谈后,赠与她的诗。
诗中最后两句乃描述了方秀内心的苦恨,最后心灰意冷,上吊自杀。
当时夏皓已离开濠州,听闻这个消息,感到惆怅万千,却也无可奈何,如今由刘采春以感人的歌喉唱出,勾起了往事,心中又悲又怒。
原来方秀死后,庞玉一直留着此诗,如今借此以陷害自己。诗既是他所作,又无人知晓其中的误会,更何况诗中提及香闺,阴河等字句,在一些不能深感诗意的江湖人看来,多半误以为是写给刘采春的,这样他更是有口难辨。
可奇怪的是刘采春尽把自己的诗用于谱曲唱出,还邀众人引作,她究竟再想些什么?而庞玉是知道实情的人,但他倒不至于笨到开口说明。他之前装作局外人般,实则是早料到马乾与铁九龙会为自己辩解。为了服众,必定还有后招。
果然庞玉开口道:“趁大家仍在思量,我们不如回到刚才的话题。依各位之见,这‘多情公子’为何能分身两地?”
王越钱道:“这事确实有古怪,不过只要把他擒住,自当知道原因。”
庞玉道:“其实我倒是有个很好的解释。”
谢安问道:“庞兄向来足智多谋,不知有何高见?”
庞玉笑道:“首先,我想问下各位,你们曾想过‘多情公子’他为何要奸掳民女,且要作诗留名?”
熊彪呵呵一笑道:“这有什么奇怪,他自持懂些武功,又风流成性,怕当是一种癖好吧。”
庞玉道:“那为何被他掳走的女子都不知所踪呢?”
熊彪阴笑道:“也许用过之后便杀了,这样倒也省事。这种江湖败类,四处皆是。”
庞玉沉声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们可知奉三爷为何忽然来此?”
王钱越摇头道:“这事还得问谢大人,我听闻谢大人已经派人前往迎接奉三爷入城。”
谢安道:“没错。这是淮东节度使刘大人的旨意。何况他也是皇亲贵族,这礼节还是要有的。”
他话虽如此,但大家均知道他其实也很畏惧奉三爷。
庞玉道:“谢大人不必顾虑,其实早在两日前,刘大人已飞鸽传书我,告之奉三爷此行的来意,还要我全力配合。”
谢安动色道:“究竟何事?”
庞玉道:“奉三爷此行,其实是为了追寻他的侄女而来。”
王越钱问道:“这与‘多情公子’有什么关系?”
庞玉淡淡道:“ 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可经刘大人提及,才想到其中的关联。你们可曾听过‘销金屋’?”
熊彪笑道:“销金屋乃是洛阳第一大赌坊,其规模庞大,尤胜长安的天鼎坊。销金屋内含妓院,澡堂,餐馆等,可谓一条龙服务,让不少权富流连忘返,洛阳城里更有歌谣道‘一入销金屋,此生皆满足。’由此可见,那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快活圣地。”
庞玉道:“熊帮主果然见识甚广。刘大人得到可靠情报, ‘多情公子’其实一直为销金屋提供妓女的货源。”
众人恍然,这样便可解释为何被掳走的民女都不知所踪。
谢安道:“原来如此。这情报是否准确?还有这又与奉三爷有什么关系?”
庞玉道:“关系可大了,销金屋能在洛阳办得有声有色,其实一直得到奉家的庇护,而这情报来源,正是奉家提供的。这种勾当重在隐秘,若不是知情人泄露,怕无从可查。”
王越钱道:“庞兄言之有理。可我仍是不明白。”
庞玉继续道:“大家不明白为什么奉家会把此事泄露出去。其实是因为之中有些细节大家不知。奉三爷的侄女知所以离家出走,是被人迷惑诱拐,此事奉家怎会善罢甘休,故泄出机密,好让那人不能在江湖立足。而这个人正是‘多情公子’。”
这话一出,陈婕婕不禁大怒,开口呼道:“你胡说!”
众人闻声瞧去,才发现陈婕婕这个假公子,长得十分俏丽秀气,不禁打量。
庞玉阴笑的看了她一眼道:“这种事情,我怎敢乱说,如下奉三爷片刻便至,到时一切都清楚得很。”
陈婕婕娇眉齐飞,再欲开口,被铁九龙按住,后者道:“庞玉你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到重点,就算刚才你说的都是真的,仍不能解释夏皓他怎么分身犯案。”
庞玉笑道:“这很简单,只是我们大家都忽略了一个地方。认为‘多情公子’想当然就是一个人。”
众人一听,均是心中大震。
王越钱恍然道:“有道理!‘多情公子’若不是一个人,那所有的事都可以解释了。”
谢安同意道:“没错 ,他若有帮凶的话,便可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
庞玉笑道:“不但如此,他还可以通过帮凶,第一时间把掳来的民女运往各地,他既然能为销金屋提供货源,背后定有个小团伙。”
一直在静听的刘采春终于开口道:“采春仍有疑问,既是做这类地下勾当,又何必这么张扬?”
庞玉笑道:“这正是他高明之处。大家想下,这掳劫贩卖的恶行迟早都会被人察觉。等到那个时候,不但名声扫地,更是仇家遍布。但若是先故意毁自己声誉,再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别人就会认为这事是另有其人假借他名而为,这样不但可以脱罪,就算以后仍有类似案件,也绝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庞玉这话说得确实在理,不但解开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还把整件事都串联在一起。叫人不得不信服。
他继续道:“而这个时机,正是像今晚这样,各方名士,江湖人物共聚一堂,只要瞒过大家,他大可利用众人之口,为自己辩解,还能使之名声倍增,有百利而无一害。不过,这个计划本来很成功,可他仍是忽略了笔迹一事,若非采春姑娘心思细密,恐怕我们已被蒙骗。而他第二个错误就是千不该万不该的去惹奉三爷,让事情败露。如今他是罪证确凿,我们绝不能让这种江湖败类存活于世!”
第四回完
刘采春
晚唐女诗人,淮阴人。在书中我让她早出生了几十年,也是为了迎合下历史。刘采春的名气相比同是女诗人的薛涛,鱼玄机低些,但她确实是个精通诗歌,懂音律的女子。后嫁给了周季崇后离开淮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