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阴差阳错
午夜去了青红坊后,赖皮忽然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可这种感觉偏又说不出来。他来到清儿房间,敲门道:“清儿,清儿,是我。”
里面没有人回应。
赖皮推开房门走进,只见清儿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
赖皮笑道:“清儿,这么早你就睡了,不是说好上街玩的吗?”
床上仍然没有回应。
赖皮感到有些不对劲,忙走到床头一看,清儿满脸发青,已昏迷不醒。
“糟糕!中毒了!”赖皮不禁叫了声,忙封住清儿身上的穴道,以免毒气扩散。接着把她扶起,准备为她运功逼毒。
可这一运功,赖皮立刻心中大震,他发现自己的内力竟然无法施展。
这是什么一回事?赖皮额头不禁流汗。
难道自己也中了毒?
这时,房门外走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赖皮想也不想,抱起清儿就往床底爬去,一咕噜钻了进去。几乎在同一时间,房门外闪进来几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
很明显,这些人是冲着赖皮他们来的,也很明显,就算不是来杀他们也是来抓他们的。
只要赖皮反映稍微慢些,又或是他晚一点才发现自己和清儿中毒,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他能在那短短的瞬间作出钻进床底的壮举,并不是他立刻想出了事情的原由,而只是一种危机感,一种江湖经验。
赖皮屏住呼吸,点上清儿的长强穴,避免她呼吸声被人察觉,从床底偷偷望去。只见三名黑衣人串进房内停下,一人道:“我们来迟一步,他们走了。”
另一人道:“这没有理由,我们一直监视着他们,直到算住毒性发作才进来,那小子和那丫头怎么可能忽然消失。我们四处找找吧。”
赖皮听见这话,额头冷汗不禁落下。
第一个说话的人道:“不用找了。依我看以赖皮那小子的武功,这点毒未必对付得了他,他定是察觉到立刻潜走了。我们还是先回去禀报帮主吧。”
说完三人闪出房外。
赖皮见黑衣人走后,从床底爬出,背起清儿,立刻离开客栈。
刚才真的很险,若那三名黑衣人经验再老道些,他必定被发觉躲在床底。这次算是命大。
赖皮背着清儿专捡小巷走,穿过南城大街,来至城西,偷偷串入一个大户人家的庭院,躲进柴房后才放心下来。
暂时算是安全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整理了之前发生的事,从黑衣人的对话看,毒很可能是之前去香帮的时候中的,黑衣人也应该是香帮派来的。也许打从一开始,香帮的目标就是他们,他们本来想连午夜一起都算计进去,不料午夜却没有参加宴会,所以一记不成,又生二记,单独约了午夜。
这么说来,香帮千方百计的对付他们很可能是和白沙帮有所勾结。因为只有赖燕清楚他们的身份,他不方便出手,所以才叫香帮代劳。
赖皮叹了口气,想不到他们千算万算,还是着了别人的道,这狗屁乔装打扮以为可以堂堂正正的进扬州,却是堂堂正正的被人算计。也不知道午夜现在怎样了,照香帮这种部署,怕他也好不了哪里去。
究竟如何是好呢?如今他中毒在身,内力无法施展,随便一个懂武功的人都可以收拾他,何况清儿的毒再不尽快解除,会有生命危险。
他拍拍脑袋,小声骂了句:他奶奶的!
“云~隐~寺”
夏皓站在寺门前,摇着手中折扇,轻声对无思道:“此寺就如它的名字般,大隐与深山之中,仿佛云中藏龙,说不出的妙哉。”
无思哈哈一笑道:“夏兄弟何不进去看看,也许里面更妙呢?”
夏皓笑道:“当然要进去。”说完跨前一步。
只见无思却仍站立不动。
“咦?无师父不和我一起进寺?”夏皓疑惑道。
无思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老夫要走了。”
夏皓心中一动,转身向无思鞠躬道:“无师父的大恩,我夏皓此生不忘,他日有用得着徒儿的地方,只要师父一句话,必不推辞。”
无思叹了口气道:“你我虽相识不过数日,但我晚年得你这忘年之交,老天也算对我不薄了,今日分别的此刻,我忽然生出一种想法,这种想法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夏皓道:“师父若不介意,不妨说看。”
无思的眼神闪过一丝忧伤,他望着夏皓道:“恐怕此番我们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夏皓不禁惊讶。
无思继续道:“我指的是自己。多年前,我师兄曾为我算过一卦,按卦中所言,晚年之时若巧识知己,自己将不久长别于世。”
夏皓讶道:“这样说来,夏皓岂不是害了师父您?”
无思笑笑道:“你不必放在心上,其实我早已厌倦人世,对生死看得很淡,唯独放不下心的只是雪儿她们母女。唉,雪儿个性固执,心怡又不识武功,将来万一有什么变数,怕她们再度卷入这血雨腥风的江湖中去。”
夏皓道:“雪姨乃静心大师高徒,武功高强,相信天下没多少人敢招惹她吧。”
无思摇头道:“武功再高,也只是一个人罢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高超的武艺,而是阴谋诡计。”
夏皓沉默不语。无思说得没错,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无思叹道:“若将来有一日,老夫归天之后,她们母女若有什么危险,还望夏兄弟能带老夫保护她们安危。”
夏皓坚定地答道:“师父嘱咐,徒儿铭记于心。”
无思哈哈一笑,转身悠然而去一边走一边唱起歌谣:
“苍穹天地 欲与浩瀚之居
望江水之月 映萤火漫天
承世间之狂沙 卷世事之争斗 尽取书中
江山改 难沉英雄状
义搏云天终与苍天笑
醉萧浮琴
聚散君飘渺
笑看风云
识英雄不识吾焉。。。。。。”
夏皓缓缓走进云隐寺,寺庙清幽,四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禅音。寺内布局独特,与平常的寺庙格局大不相同,一反佛家之平衡之理,更像是道观之风水布局。
穿过主院,沿着石阶一路走去,均不见一僧人。夏皓大感奇怪,提高声量道:“夏皓应约而来,不知云隐大师可在堂内?”
叮当声响。
声音悦耳清脆。
夏皓寻声望去,不禁惊讶。
只见一华富打扮的少年向他走来。少年腰间系着两把短剑,剑匣做工精致,一把雕花刻凤,另一把雕云刻龙。少年的长相秀气,五官也如他腰间的剑一般,精致完美。他扎着发髻,长发黑丝亮丽,衬托他的肤色显得更白净。
唯独是他长靴上的小腿处系着的金色铃铛,让人觉得十分别扭。
少年像夏皓微微一笑道:“夏公子,我等你很久了。”
夏皓心中一动,笑道:“云隐寺果真特别得很,我本以为出来接我的是个小和尚,现在却。。”
少年打断道:“却什么?”
夏皓笑道:“却是个姑娘。”
少年没有反驳,反而笑得更甜美道:“为什么一定要是和尚?姑娘就不可以吗?”
夏皓轻摇折扇笑道:“本来是没什么问题,但佛门一般不收留女施主,而姑娘你却好像从自己的家里走出来般自然,所以在下我还真的吓了一跳。”
少年也不掩饰自己男扮女装,笑道:“你只看我一眼,就认出我是女子。看来江湖传闻果真没错,‘多情公子’是个大色鬼。”她口里的话虽不好听,但语气却很温柔,给人感觉根本不像是骂人,反更像是一种挑逗。
夏皓自然不会在意被人称做是色鬼,细心答道:“在下本来也只是怀疑,但看到姑娘脚上的铃铛后便开始确认,当姑娘一说话,更深信不疑了。”
少女满意地笑了笑道:“我也没打算掩饰身份,只是这里就像你说的,确实不方便罢了。好了,我们走吧。”
夏皓诧异道:“走?走去哪?跟你走?”
少女的反映仿佛比他更强烈:“不跟我走那你还想跟谁走?”
夏皓愣了愣,恍然道:“你就是救了我一命,把我送到这里,再由云隐大师拖给无思医治我身上剧毒的人?”
少女点点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那现在可以走了吧?”
夏皓苦笑道:“还没请问姑娘芳名。”
少女想也不想,答道:“我叫赖霜。”
赖皮挤破脑袋也无计可施,如今情况紧急,自己中毒是小,清儿的性命才是关键。为今之下,难道只有去香帮问那宋寻香要解药,再看看她究竟开出什么条件不成?可是这样岂不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忽然之间,他脑里闪出一个人,忙一拍脑袋呼道:对了。方俊儒!这个扬州文士在扬州也算是有点本事,既然二十四桥晚宴由他一手包办,说不定和黄道人扯得上点关系。自己大可以‘青微堂’王农的身份求助与他,若那黄道人也在就更好,香帮更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赖皮想了想,决定先卸下易容的装束,变回自己原来的相貌。抱起清儿,立刻动身。
他刚推开柴房门口,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吓得立刻又缩了回去。
只听外面一丫鬟惊呼道:“少主息怒,明日我们立刻去请扬州最好的裁缝帮少主你重新制衣。”
一少女声音怒道:“我说了多少次了,我最喜欢的就是拿几套衣服,那些不料是爹爹从关外重金买来,由长安最著名的师傅裁剪的,你以为随便在街边就能买得到吗!你们几个没用的东西,连我的衣服都敢弄丢,留你们有什么用!”
丫鬟们忙惊哭道:“小姐饶命啊,小姐。”
赖皮一听这声音,脑海立刻呈现出当日在苏家船上那刁蛮的苏大小姐的模样,心里暗叫:怎会这么倒霉!躲哪里不好,偏偏躲到苏家的住所里。他望了眼背上的清儿,想到若让那刁蛮少女看到清儿,还穿住她的衣服,那可就麻烦了。唉,这人霉运当头时,就是接二连三的,躲也躲不去。
这时又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虹虹,你就别生气了,衣服不见了,就算你杀了他们,也于事无补的。不如这样吧,明日我抽空陪你去街上走走,看有没有喜欢的。”
苏虹态度大变,温柔道:“可是唐大哥,你这么忙,我怕会打扰你。。。”
唐成天笑道:“你既然叫我声大哥,大哥又怎忍心看你整天愁眉苦脸的呢?好啦,天色不早了,你快回房歇息吧。”
苏虹道:“可是唐大哥,人家想和你说说话。”
唐成天道:“好吧,那你先回房,我交代下手下一些事便来陪你。”
赖皮在里面暗自偷笑。原来这刁蛮大小姐也有多情的一面,怕是看上唐成天了,嘿。
待两人离开,赖皮忙溜了出来。心想:此时不走,等待何时。
他刚推溜出门,就看见一个人站在前面淡淡地望着他。
赖皮头皮发麻地嘿嘿一笑道:“唐公子你好。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成天双眼闪过一丝异色,冷冷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赖皮心中呼了口气,知道他并没有认出自己。虽然多年前他和午夜在长安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但已经事隔多年,对方恐怕早已忘记。
唐成天仔细打量着赖皮,皱眉道:“我们是否见过面?这位兄弟好生眼熟。”
赖皮心叫不妙,但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唐成天的城府,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依然先保持君子之言,先弄清对方来历才动手。
赖皮脑筋一转,笑道:“唐公子记性真好,当日在船头只瞧了小人一眼背影,便过目不忘。”
唐成天露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忍不住道:“你是当日负责从陆上押送货物的那个侍卫?!”
赖皮叹了口气道:“小人这次真是老天爷保佑,大难不死啊。”
唐成天神色充满疑惑,冷冷道:“你既然有命逃脱,为何不立刻返回苏家报信,现在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
赖皮知道若是随口编些一般的谎话,必定瞒不过唐成天,于是道:“唐公子这是明知故问,当我和我兄弟押送的货物被被伏,我就想到苏老爷其实只不过把我俩当作替死鬼,那货物自然是用来诱敌,而我和我的好兄弟还天真的信以为真被苏老爷看中,将来能在苏家爬上个好位置。可笑啊。现在我既然有命活回来,我怎知苏老爷又想怎么害我?”
唐成天淡淡道:“这位兄弟长相不凡,果然并非一般的莽夫。那你为何还要回来?”
赖皮苦笑道:“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自己是块什么料自己心里明白,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唐公子这种作为的,但求弄些钱财,有个美女相伴也不枉此生了。”
唐成天望了眼赖皮背着的清儿,淡淡道:“她就是苏小姐的那个丫鬟?好像伤得不清。”
赖皮叹道:“她不会武功,若不是我兄弟舍命相救,怕也早已香消玉碎,如今我也是无可奈何,回来这里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弄到些换些银两,还找个大夫为她医治。”
唐成天心想原来做了亏心事,看上了这丫鬟,表面却沉默了会道:“所以你偷了苏小姐的衣服?”
赖皮露出个惊讶的表情,道:“唐公子果然是个人物,一猜便中。清儿衣衫早已破烂,他苏家如此对待下人,我当然要以牙还牙了!”
唐成天露出个你若不是运气好碰到的是我,多少条命都不够死,还想回来讨苏家的便宜,真是愚昧的表情。但嘴里却说:“看不出兄弟你算是个多情之人,但为何却把这些事告诉我呢?”
赖皮笑道:“我现在被你发现,只要你大叫一声,我肯定跑不掉了。横竖都一样,把话说出来,总好过憋在心里。唐公子你非苏家的人,但可要小心以后也落得我这样的下场。”
唐成天淡淡道:“你这样说,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赖皮笑道:“我虽是个粗人,但也不至于是个笨蛋,你和姓苏的老家伙自然是什么合作关系,当然不会为了我这种贱命而得罪他。我现在也没什么想法,只是希望你能放过清儿,并救她一命,她一个手无纯铁的女孩子,是男人就不要再为难她了。”
赖皮这番真情流露让唐成天都为之不禁感动,忍不住道:“让我看看她的伤势。”
赖皮心中疑惑,先不管他相信不相信自己的谎话,但他好像特别关心清儿,每次一提到清儿,他的眼中的杀机便弱了一筹,难道他竟是个怜香惜玉的公子哥?
两人回到柴房,唐成天看了眼清儿,又摸摸了她的脉门,沉声道:“她中了剧毒。”
赖皮呀道:“怎会这样,刚才她脸色只是发白,现在怎么发青了?”
唐成天打量了眼赖皮,问道:“你把遇伏的经过告知我听。”
赖皮知道他开始怀疑,不敢不答,忙把事情的整个经过一一说出,当然部分地方是有所保留。随后补道:“敌人并没有用什么毒烟毒气啊。”
唐成天点点头道:“咦,奇怪。这是香帮特有的美人香,一般没有毒性,只有同时喝了酒后,再闻上它,才会引发中毒。”
赖皮反映也不是一般的快,一拍腿道:“难怪!我说我兄弟也喜欢清儿,怎会这么伟大舍命成全我们,原来是当时他已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看来我还真有点运道,我从小就不喜欢酒,并且一闻就想吐,这个习惯居然让我捡了半条命。”
唐成天道:“你是真的捡了半条命了,因为你帮了我个大忙。”
赖皮呆呆望着唐成天。
唐成天笑了笑,拍拍他肩膀道:“兄弟,我现在再问你几个问题,若你能老实和我说,这剩下的半条命也捡回来了。”
赖皮知道最关键的时候到了,唐成天对自己的谎话一直都是半信半疑,若这几个问题能答得好,将你瞒过他,至于以后,再找机会逃跑。
忙道:“唐公子有什么尽管问吧。”
唐成天淡淡道:“你知道那批货物是什么?”
赖皮答道:“这个我确实不知,不过清儿曾偷偷告诉我们兄弟俩,说里面装的是火药。”
唐成天继续问道:“香帮既然知道被你逃掉,必定不会放过你,你又是怎么混进城的?”
赖皮从怀里掏出一些易容的道具,递给唐成天,道:“就是靠这玩意,我们兄弟俩本是一乡下人,后来机缘巧合地有位高人来我们村子做客,在我们家里住了好些日子,那位高人为了感谢我们的招待,便随意教了些武功我俩,还有这乔装打扮的功夫。”
唐成天早就看出赖皮有不错的武功底子,这样听他一说,倒也相信了,他点点头继续问道:“我若帮清儿解毒,你打算怎么感激我?”
赖皮惊讶地愣了会,道:“你真的能救清儿?”
唐成天点点头。
赖皮抓抓头,想了想道:“其实我还没想过要怎么感激你,我这点本事,也帮不了你什么,我能做的就是有多远走多远,让苏老鬼以后再也见不着我,这样你也可以少了许多顾虑。”
唐成天笑了笑道:“你可知道你这句话救了你一命,若你说些那类上刀山下火海都万所不辞的话,就证明你这个人是个是个为求保命容易出卖别人的人。有此可见你是条汉子。”
赖皮心呼好险,嘴上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唐成天笑道:“很好,明日我带你去见苏老爷,你就把之前和我说的整个被伏的经过再实话实说一次便成。”
赖皮呀道:“这。。。?”
唐成天笑道:“你放心,只要你把之前当替死鬼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我保证你今后必定得到重用。”
赖皮心中有苦说不出,心想你懂个屁,就算姓苏的不会怎么样,但他女儿怎么可能饶过偷她衣服的小贼。
心里还暗想这唐成天究竟打什么注意,其实他大可一把自己解决了,何故要反过来相救呢?他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难道。。。他是故意要让苏老鬼知道这事是香帮做的?而清儿身上的毒岂不是最好的证据?他的目的何在?
想到这里,赖皮头皮发麻。被那宋寻香下了毒,又阴差阳错的被苏家救了,还把白沙帮的黑锅套在香帮身上,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不过也好,那宋美人居然加害自己,这黑锅她也该背背,只是便宜了赖燕那小子。
唉,午夜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若猜得不错,他定也着了宋美人的道,天底下又有多少个男人在她面前能不吃亏的?
床。
一张又大又软的床。
床上散发着淡淡香气,仿佛身边满是盛开的鲜花。
午夜深深地吸了口气,满足的笑了笑。
一把动人的女子声音响起:“你醒啦。”
午夜仿佛没有听见般,仍旧享受着这香艳的舒适。
声音再度响起:“你也算是特别的人了。一般情况下,换了其他人,这个时候应该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危,而你好像就睡在自己家一般。”
午夜没有张眼,只是笑道:“好香。”
女子发出微微笑声,道:“我曾经听人说,午夜有一身绝世的武功,聪明绝顶的头脑。我还听人说,他的悟性百年不遇,将来的成就将是不可限量。可是现在看来,他只不过是个傻小子,而且比任何男人都要傻。”
午夜哦了声,又笑道:“我也听说江南双艳如何的美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可是现在看来,她也只不过是个害人精,而且比任何女人都要厉害。”
寻香笑道:“你若省去后面那句话,我会十分欢喜。不过奇怪得很,虽然名知道你在讽刺我,我却丝毫不感到生气。”
午夜笑道:“你当然不会感到生气,因为傻子碰到害人精,吃亏的永远是傻子,你高兴都来不及呢。”
寻香扑哧一笑道:“你这话说得倒是很动听,不过你是否真的是个傻子呢?”
午夜笑道:“我只是偶尔会变傻一下,就好像赖皮警告我千万要小心你,我却偏偏不听他的话。唉。”
寻香道:“赖皮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午夜笑道:“他还说,你就如同一座冰山,冷得可怕。”
寻香娇笑道:“那你觉得呢?”
午夜笑道:“我不知道。”
寻香笑道:“只要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就可以得到答案。”
午夜笑道:“我不敢。”
寻香问道:“为何不敢?难道你个堂堂男子汉,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午夜笑道:“我确实没有勇气,我怕我睁开眼睛看见你,就会从一个傻子变成一个呆子。”
寻香笑道:“你本来就是个呆子。你可知道这天下有多少男人为了见我,不惜耗尽身家只求我能请他们来闺房小坐。你却是第一个能进到我房内,并且还躺在我的床上的男人。”
午夜笑道:“原来这是你的房间,难怪这么香了,哈,真好。”
寻香嗔道:“你莫要装颠。你是否真的不想见我?”
午夜笑道:“香美人你这种激将法若用在别人身上,或许行得通,但用在我这个没有勇气的小子身上,就难罗。”
寻香又笑道:“说不定我并没有你想象中这么漂亮,也许我真实的相貌就是昨晚你见的兰姑呢?”
午夜笑道:“光听你声音,我已能感受到你的美貌,这天底下,相信再也找不到这么动听的声音了。但无论如何,我现在是不会睁开眼睛的,就算你怎么打我骂我,我也绝不开眼。因为我一开眼,也许以后就再也无缘一睹你的美貌,这种滋味,那是绝对不好受的。”
寻香笑道:“你果然很聪明,没有让我失望。”
午夜笑道:“我就算再聪明,昨晚仍旧不知不觉的被你迷倒。比起香美人你,我岂非仍旧是个傻子。”
寻香笑道:“至少你已经猜出这床上四处弥漫的是一种毒药,这种毒药只会对眼睛有用,只要一睁开眼,就立刻变成瞎子。”
午夜笑道:“唉,这世上越是甜美,越是香艳的东西,就越伤人的毒物,不知道香美人你属于哪一种?”
寻香嗔道:“午夜啊,你可知这样说话,会上了人家的心。”
午夜笑道:“你何尝不伤了我的心呢?我好意应约而来,你却加害于我。”
寻香笑道:“我已经补偿了你啊,让你躺在我的床上,还和你谈心。”
午夜笑道:“我宁可像普通人一样,通过自己的努力,博得你的欢心,让你心甘情愿的邀我入室。唉,告诉我,赖燕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你对他已经芳心暗许。”
午夜这话看似平常,却含义不浅,不但道破她与赖燕的合作关系,更从刚才的对话中隐约探到她是个高傲的女子,不会轻易被人摆布。他故意把话说得难听,就是想撩起她心中的情绪,只有在那种情况下,她才有可能多透露一些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