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河边夜话
只见妇女掌至夏皓胸前,突然在他身上顺势滑过,夏皓被她宛如飘雪的劲气推得摇身旋转。妇女在他身前闪动步伐,把他全身上下探个彻底。
“咦?”
妇女发出一声疑惑,退了开去。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没有?”
随又对夏皓问道:“你的玉佩呢?”
夏皓疑惑了会,隐约感到有些不安,淡淡道:“什么玉佩?”
妇女望着他许久,叹道:“也许是我弄错了,对不起。”
夏皓笑道:“想不到前辈的武功尽然如此厉害,在下自愧不如。”
这是句客套话,夏皓故意这样说出,为了是圆场。他有意隐瞒玉佩给了陈婕婕,也是有心提防。在江湖上行走,始终要小心谨慎。
妇女嫣然一笑道:“你叫我雪姨就行了,刚才我有些激动,只因夏公子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夏皓笑道:“人有相似,不足为奇,雪姨定是思念故人。在下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雪姨笑道:“你是想问我是否认识你师傅吧?”
夏皓讶道:“雪姨果然认识我师傅。”
雪姨笑道:“老朋友了,想不到他尽然没有死,还收了个徒弟。其实你在春闺诗会的事我大概有些了解,若不是你因为师傅,我们也不会救你。”
夏皓沉吟道:“雪姨可否告知一些关于我师傅的事?我总觉得师傅有很多事,一直没有和我说。”
雪姨笑道:“这些你还是自己问他吧,江湖的事,我不想过问太多,也没资格管。”
夏皓想了想,淡淡道:“雪姨的名字是否叫映心雪?”
雪姨淡淡道:“没错。”
夏皓不禁叹了口气。
映心雪这个名字。曾是二十年前被誉为道家最神秘的门派静心观中最出类拔萃的弟子之一。与一代女侠萧月齐名的同门师妹,江湖称之为‘红雀’,自由侠盗仪野的妻子。
午夜与赖皮偷来两套家丁的衣服换上后,大摇大摆的向厨房走去。
后者小声笑道:“不如等会我们偷些酒菜,晚上还可以痛饮一番。真爽,想不到可以一路吃喝到扬州,我越想就越兴奋。”
午夜笑道:“先别高兴太早,若这船是白沙帮或是阴淮帮的,一旦被人认出来,我们唯一的出路只有跳河。”
赖皮笑道:“这你大可放心,我们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从面料上看,不似江南的手工,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出至关外或者北方作坊。嘿,该是什么大富人家,跑来江南做买卖的。”
午夜正要说话,忽然被一人拦住,两人一看,正是之前在厨房监督的管家级中年男子。
管家见到两人,忽然皱眉道:“你们两个站住!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们?哪个工部的?”
两人愣了愣,赖皮忽然恭维的学山西口音道:“额~~那个,王总管,我们两兄弟是早日在岸上被雇来的船工,一直在底舱工作,所以您自然没有见过。”
管家不悦道:“我不姓王,姓黄!你口音怎么这么怪?你不是江淮人?”
赖皮忙答道:“啊!黄总管看人真是准,我本是山西本土人,因为家境贫穷想南下闯番事业,才来到江淮一带,掌船的老爷见我们老实,所以才雇我俩上船工作,说是以后跟他混,必定能有番作为。”
午夜在一旁低着头,忍住笑。
黄总管哼了声道:“那许老头还真会吹牛,跟他混?一辈子开船?咦,既是船工,为何穿家丁的衣服?”
赖皮继续扯道:“这是因为少主吩咐,今晚厨房缺人手,所以叫我们上来帮忙。”
黄总管听到少主两字,态度立刻变了不少,道:“少主要的点心早已准备好了,在厨房里,你们快送去少主房间!”说完他匆匆离去。
午夜把赖皮扯到一边道:“你小子还真行啊。你怎么知道这船里有个少主?”
赖皮嘿嘿笑道:“这叫经验,学着点。刚才在厨房时,你眼里只看到酒,但我却看到了那些点心,这玩意,只有姑娘家才吃。我说少主,是以防万一,这无论她是男是女,下人都可以叫少主。”
午夜苦笑道:“你又怎么知道那管家的姓?”
赖皮笑道:“这叫运气。天下这么多姓氏,这王黄张李占的数量最多,哈,其实这些都纯粹是蒙的。”
午夜叹道:“若蒙错了呢?”
赖皮皱眉道:“蒙错再说。”
两人回到厨房,端上两盘点心,往二层舱走去。以他们的经验,这主人家一般都会住在二层。他们一路走去,虽然遇见许多家丁,但大伙都忙着做事,哪有闲空理会他们。
赖皮看着盘子里的点心,是他爱吃的南瓜绿豆酥饼。忍不住叼了一块放进嘴里。
“好个不守规矩的下人!连少主的东西都敢偷吃!”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赖皮吓了一跳,差点没被咽死,忙尴尬的对迎面而来的女子笑道:“刚才这块饼不小心被我弄掉在地上,既然脏了,少主也不会吃的,所以为了不浪费,我才。。。”
女子打断道:“你们两个新来的?”
两人望着女子,只见她眉清目秀,虽然是个丫鬟,但长相也十分标致。午夜忙接道:“姐姐怎么称呼?我们是船工,因为人手不够所以黄总管叫我们上来帮忙。”
赖皮向午夜打了个眼色,仿佛在说:你小子学得真快。
丫鬟哦了声道:“难怪没见过你们。叫我清儿就行了,好了,快随我来吧,少主已经等得不高兴了。”
午夜恭敬道:“是,清儿姐。”
两人随着清儿穿过走道,来至船舱二层的一间大房。还没走进,一阵香气已扑鼻而来。房门半掩着,依稀从里面传来铁器碰撞的声音。
午夜与赖皮对望一眼,均觉得十分奇怪。
清儿轻声敲门道:“少主,您要的点心来了。”
房内传来一个如黄莺般清脆的少女声音:“端进来吧。”
两人在清儿的示意下,走进房间。赖皮好奇心特别强,抢在午夜前先进入,探出头来向里面张望。
“咻”一声响。
忽然一把飞刀突然飞来。
“叮”!
飞刀从赖皮的脑袋旁穿过,扎在墙上。
只要稍微再偏一寸,这把飞刀一定会镶在赖皮的额头上。
赖皮顿时整个脸色发青,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一滴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整个人呆站在原地。
“哈哈,真好玩,吓成这样。哈哈哈哈。”
黄莺般的少女声音再度响起。
午夜也被吓了一跳,他们哪里想到这一进门便是飞刀侍候。
他朝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翘着腿坐在另一边的窗台上,手里玩弄着几把飞刀,双腿不住的摇动。
她高扎着两条长辫,垂在肩上,微微地摇晃着小脑袋,嘻嘻大笑。
她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线,脸蛋仿若一个红苹果般,露出两颗兔牙,十分可爱。她一身胡服,腰上戴着刀袋,里面插满了飞刀。
少女看见午夜,忽然停止了大笑,眨着眼打量着他,忽然嘟嘴道:“谁允许你这样看我?没礼貌!”
话音还没落,一把飞刀向午夜击来。
午夜又吓了一跳,但也不敢泄露身份,忙装作害怕的样子,快速蹲下,口里唤道:“少主饶命!少主饶命!”
“叮”声,飞刀镶入后墙,少女哼了声道:“又没飞中!气死我了!”
说完跳下窗台,向三人走来。
午夜悄悄抬头瞄去,只见她虽然年轻,但是身材已经发育得很成熟,她长得并不高,却很匀称。
她走到赖皮身前,从盘子里拿了块酥饼,放进小嘴咬了口,嚼了嚼,突然“噗”一声向赖皮身上吐去,皱眉气道:“怎么这么难吃!”说完随手一拨,整盘酥饼乒乓声被打翻,一块酥饼还落在午夜头上,十分狼狈。
少女扭身向屋内走去,哼道:“清儿!把他们两个绑起来!给我练飞刀!”
这话一出,赖皮发青的脸变得更难看。他望向午夜,午夜也正抬头望着他,两人心中叫苦。
清儿急道:“少主,这样不好吧,老爷还在下面招待客人呢。”
少女转身怒道:“我爹招待客人关我什么事,再多嘴连你也一起绑了!”
说完不知道从哪抛出一条麻绳,丢在三人面前。
赖皮终于按耐不住,正要发飙,忽然一人从门外走进道:“我的心肝宝贝,又不听话啦?”
少女看见那人,瘪嘴道:“爹~~~~这点心好难吃嘛~~~”
少女的爹走过去摸摸她头道:“我都说了,这次南下,一路很辛苦,你看,受不了吧。”
少女撒娇道:“爹~~~我好闷啊~~~还有多久才到扬州啊~~~?”
少女的爹笑道:“快了快了,乖宝贝,爹爹叫人再做其它的点心给你好不好?”
少女摇头道:“我不想吃点心,爹你陪我玩嘛~~~”
少女的爹哄道:“乖啦,爹还有客人,咦,你不是说要练首琴曲给爹听的吗?怎么不见你练呢?”
少女嘟嘴道:“哎哟,弹琴好累嘛,爹,楼下是什么客人啊?我也想下去玩。”
少女的爹脸上闪过奇怪的神色,笑道:“楼下的都是爹生意上的朋友,没什么好玩的,乖宝贝,听爹的话,到了扬州,你想去哪爹都陪你去。”
说完望向午夜与赖皮,淡淡道:“你们两个新来的?”
赖皮忙答道:“回老爷,我们一直在船底做事。”
少女的爹打量了两人一番,淡然道:“你们练过武功?”
午夜与赖皮不禁一震,均佩服对方眼里高明,但不敢隐瞒,赖皮点点头道:“年轻时在家乡村子里和个猎户学过些,这些年来一直没有生疏练习,十来个贼子都奈何不了我们。”
赖皮故意把话说得夸大,反而不让人心疑。果然少女的爹点点头道:“恩,我看你俩身体结识,想必也有些本领,在底舱做事浪费了。我现在正缺侍卫,这样吧,等会清儿带你们换套衣服,再过来找我。”说完匆匆离去。
两人对望一眼,均一头雾水,不禁向那少女看去,只见少女正瞪着他俩,怒道:“原来你们会武功!难怪我飞刀飞不中你们!好啊,居然敢隐瞒我,我不会放过你们两个的!”
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这个娇蛮的小姑娘,哭笑不得。
少女又哼了两声,骂道:“还站在我房里干嘛?!还不给我滚出去!”
两人如同得到解放,快速离开。
夏皓躺在河边的草地上,望着夜空,听着小河流水声,深深地呼吸一口气。
此刻他开始真正明白什么叫做“世事无常,变幻莫测”。
他有听过上一辈的故事。
昔日江湖第一侠客“自由侠盗”仪野惨遭奸人所害,死于‘黑炎罗刹针’下,他的妻子映心雪便不知所踪。想不到一直隐居在这桃源小村里。不但如此,就连“药王”无思也此地。若自己不是因为差点丧命,又机缘巧合的来到这里,怕难以有此际遇。
原来心怡是映心雪和仪野的女儿。那为什么她不会武功呢?
也许他们一家人厌倦了江湖的争斗,又或许心怡的武功高明到连自己的察觉不到吧。
夏皓想起晚饭前的情节。映心雪为何第一次见自己就这么紧张?还要向自己出手?她说自己像一个人,那个人究竟是谁?还有那个玉佩,难道说那个玉佩不止是爹娘留下的普通玉佩这么简单?
对。这背后一定隐藏着许多事情。这些事与上代有关,与自己也绝对脱不了关系。也许这其中也包含了自己的身世。
师傅曾经说过,若想知道身世,就自己下山去找齐那几本书,到时自然一切都会明白。可是江湖这么大,那几本书究竟又在哪里?
两年了,一直没有音讯。
哎。
夏皓闭上双眼,一阵风吹过,有些凉意。
这时,他忽然感到有人把一件外衣披在自己身上。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是心怡温柔的笑容。
心怡笑道:“我们这沿海,晚上风大,小心着凉。”
夏皓笑道:“谢谢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心怡把裙子理顺,在他身旁坐下,望着小河淡淡道:“如果我说我只是碰巧也要到这里来,你信吗?”
夏皓微微一笑道:“信。这里空气好,景色美,还很清静,你一定常来吧?”
心怡愣了会,道:“你怎么知道?”
夏皓淡淡道:“因为我看得出,你有许多心事。只有有心事的人,才会喜欢独自找个安静的地方发呆。”
心怡转过头来,望着夏皓的脸,忽然叹气道:“居然被你看穿了。那你呢?你不也是一样?”
夏皓睁开双眼,迎向心怡如月牙般秀美的眸子。
风吹拂着她的长发,轻轻飘逸着。在风中,月光下,她美丽的容貌给人更温柔,更舒心的感觉。
夏皓发现自己每次认真看她,都会有种想把她拥入怀里的冲动。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不是身材,而是一种感觉。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感到她总能牵引着自己的心,那种奇怪的感觉并不是想去占有,而是想去保护她。而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且一次比一次强烈。
自己喜欢她?
不对。这不是喜欢。
可这又是什么?
夏皓不禁脱口而出道:“心怡。你很美。”
这话一出,心怡娇躯一阵颤抖,脸颊微微红晕道:“你好不正经。我在问你正经事,怎么忽然说这个?”
夏皓回过神来,笑道:“我们刚才的话题也不能算正经事吧?其实你有什么心事?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说出来让我帮你分忧?”
心怡叹了口气,躺了下去,与夏皓并排而卧。她望着夜空,淡淡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心里很空。以前我时不时会有这种感觉,但至从你来后,就特别强烈。有时我会想,你在闯荡江湖的日子究竟是怎么样的?是不是每天都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还有那些江湖门派又是什么样的?哎,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很好奇。”
夏皓沉思了会,叹道:“其实江湖说简单不简单,说不简单又很简单。不简单是因为江湖有许多规矩,如果不遵守,那么活的会很辛苦,很累;简单是因为如果你习惯了那些规矩,一切就变得非常的简单罢了。江湖并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多姿多彩。待得久了,反而会让你觉得很丑恶。回过头来,还不如找个偏僻的地方逍遥自在的好。”
心怡道:“你怎么说的和娘说的差不多?我知道你们说得没错,可是我心里还是很想亲自去体验下。娘亲曾说江湖不适合我,但我觉得什么事都应该由自己去判断,我很想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
说着,她站起身来,捡起一块小石子,用力向小河掷去,石子落入水中,泛起淡淡波纹。她向夏皓笑道:“你知道吗?村里的人一直称赞我是个娴熟乖巧的女孩,嘻嘻,其实我才不是呢。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在这里扔石头;还会把王大伯的母鸡与张婶的公鸡偷偷的调换过来,哈哈,他们要好几天才发现呢,还以为是黄嫂的儿子小虎干的。然后黄嫂会提着扫帚追着小虎满村跑,我就在一旁偷笑。”
夏皓呵呵一笑,也站起身,拣起小石子学着心怡掷向河去。
他想不到心怡会在他面前表露另一个可爱调皮的一面,心里很开心,但同时也很担心。
心怡是仪野的女儿,她的身上流着这位大侠的血液。她怎会甘心在这个小村子里度过自己的一生?
想到这里,他问道:“心怡,你知道你爹爹的事吗?”
心怡叹道:“娘从来不和我说爹爹的事,我只是从爷爷口中得知,我爹爹以前是一位大侠客,大英雄。咦,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对了,你在江湖上一定知道许多,能告诉我吗?”
夏皓微微笑道:“其实我知道得并不多,也就和你爷爷说的一样,你爹爹是位鼎鼎大名的英雄人物,至于其它的,你娘应该比谁都清楚。”
心怡露出个失望的表情,叹道:“娘是不会说的,至从我懂事以来,娘一直都决口不提以前的事,可是我知道,娘很想爹爹。娘经常晚上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抱着爹爹的刀,偷偷地哭。有时我半夜醒来,还能听见娘的哭声,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娘,只能也躲在被子里哭。哎,若是爹爹没有死,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很幸福的。”
夏皓望着心怡,看见她眼眶有些湿润,走近轻轻地拍拍她的香肩,安慰道:“好了,我们不说伤心的事,来,我教你吹曲子。”
心怡点点头,疑惑道:“可是我们现在没有乐器啊?”
夏皓笑了笑,从地上摘起一片草,把草卷起,边说道:“这是师傅教我的。万物皆有灵性,只要热爱大自然,大自然的每一样事物,都是乐器,都是音乐。你看。”
夏皓把卷起的草,放在嘴边,用手夹起,闭上双眼,轻轻地吹出单调的曲音。
音虽简,意却繁。
清脆的曲调带着丝丝愁感,随着流水缓缓地传至遥远的天际。那是一种倾诉,内心的独白;又是一种祈望,憧憬的理想。
心怡坐在草地上,符合着旋律,不禁轻声歌唱。。。
“天无涯怜地无边,我心愁尽亦复远。
人生倏忽如白驹过隙,不得欢乐当我之盛年。
怨欲问天,苍苍无缘。
举头仰望空云烟。
犹豫祈天,潇潇眷眷。
低头凝视了无牵。
何处野草随风荡,飘零世间诉君言。
风霜凛凛春夏寒,来时别儿思漫漫。
空云烟,了无牵。
悠悠我心远远。”
歌声远去,带着情怀,在这宁静的夜晚,小河边上,两人沉醉在淡淡的月光下。。。。。。
赖皮在屏风后边换衣服,边朝外面道:“清儿啊,我们老爷姓什么啊?”
清儿边把皮带挂在屏风上边道:“你们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啊?老爷姓苏,我们苏家是河北大富人家,在江湖上也是很有地位的。”
赖皮哦了声道:“那怎么船上连几个侍卫都不见?这么大艘船,不怕被人抢劫啊?”
清儿道:“你们不知道吗?前几日晚我们路经淮阴的时候,忽然有个黑衣人,飞上船来,那黑衣好厉害,从岸边几个跟斗就上来了,而且还抱着个少女。他问我们是不是去扬州,然后丢了一锭金子,说是搭船。”
赖皮和午夜身躯不禁颤抖,前者问道:“哦,那晚我们正好轮班休息,早早就睡了,那后来呢?”
清儿道:“那黑衣人看起来好恐怖,又不说话,只是坐在甲板上,侍卫们都不敢靠近他。啊呀,你们不知道啊,他抱来的女子长得可漂亮了,也不知道是掳劫哪家的少女,真可怜。”
赖皮忍不住继续问道:“嘿,清儿姐姐,你快往下说啊。”
清儿道:“急什么啊你。后来老爷来了,也不知道和那黑衣人说了什么,他就跟着老爷进了厢房。可是没过多久,忽然岸上来了一批人马,还有好多官兵,就是来抓那黑衣人的。可是老爷居然帮他隐瞒。可岸上那批人并不相信,坚持要来搜船。哎,我记得有个带头的大家都叫他谢大人。”
赖皮和午夜对望一眼,继续问道:“那他们艘船了吗?”
清儿道:“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啊?老爷坚持不让他们艘船,他们便派了一队人强行登船,结果打了起来,船上的侍卫几乎全被他们杀光了。哎,还好那黑衣人忽然飞了出来。他那个厉害啊,一眨眼功夫就把那些官兵全杀了,然后抱着那个少女走了。”
赖皮装腔道:“哦,我想起来,那晚我们睡得迷糊,忽然被叫醒,说是要加快船速,结果忙了一晚上。”
清儿道:“是啊,那黑衣一走,那批人也跟着追去了。老爷下令即刻离开淮阴。哎,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走运,我们从河北一路南下,都没有顺利过。”
赖皮哈哈笑道:“嘿,清儿姐姐,你看到这么多死人,不会怕吗?”
清儿没好气道:“早就习惯了,以前在苏府,少主经常抓人回来练飞刀,没一个能活着出去的。”
赖皮想到刚才差点也被绑着当靶子,全身鸡皮疙瘩冒起,但也不敢大骂,只是抱怨道:“明明是女的,为什么不叫小姐,叫少主?”
清儿忙嘘道:“小声点!被少主听到可有你们受了,少主从小最讨厌人家当她是个女孩,所以她不让别人叫她小姐。”
赖皮嘿嘿笑道:“清儿姐姐怎么忽然对我们两兄弟这么好,刚才还要抓我偷吃呢?”
清儿笑道:“你们既被老爷看中,清儿自然要对两位好些,这些做人的简单道理清儿并不差过别人。”
赖皮心想你这丫鬟还挺会见风使舵的。表面笑道:“嘿,只要我们兄弟俩能得到老爷的重用,必定不会忘记清儿姐姐今日的关照。”
清儿笑道:“我第一眼看见你们就知道你们非是普通人,好好干,只要做出成绩,老爷不会亏待的。”
赖皮和午夜哈哈一笑,两人走出屏风。换过一身侍卫装束后,两人顿时形象大变,特别是赖皮,虎背熊肩,说不出的英伟魁梧;午夜则是有着一股潇洒自若的气质。
清儿不禁惊讶道:“想不到原来你们长得这么好看,哎。”
赖皮凑近清儿的脸蛋,嘻嘻笑道:“其实我们脱光的时候更好看。嘿,清儿姐姐还不领我们去见老爷嘛。”
清儿脸一红,瞪了赖皮一眼道:“没点正经,跟我来吧。”
两人来到一层的主舱房,主舱房隔壁是主厅,从厅里依稀传来劝酒的声音。两人心想不知道是些什么人,吃个饭居然好几个时辰。
但不由多想,便被清儿领进了主舱房。
只见苏老爷站在房内,背对着两人,抚摸着桌上的一柄剑。清儿出去后,随手把房门掩上。
顿时一股杀气在房内蔓延开来。
苏老爷“咻”一声,拔出宝剑,一个转身,已来到两人身前,宝剑急速向站在前面的赖皮击去。
只见赖皮没有闪躲,只是惊讶的望着苏老爷。
“叮”声。
宝剑止住,与赖皮的喉咙只有一寸的距离。
赖皮忙装出惊慌的表情道:“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苏老爷淡淡道:“我现在问你一句,你答一句,只要有半点犹豫又或是答不出来,这把剑就会毫无犹豫的刺穿你的喉咙!”
赖皮惊慌的点点头。
苏老爷问道:“你们两个是哪里人氏?”
赖皮答道:“山西。”
苏老爷问道:“山西哪里?”
赖皮答道:“山西太原桃杏村。”
苏老爷问道:“你们两个姓什么叫什么?”
赖皮答道:“我叫负雨,他叫负相。”
苏老爷问道:“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武功从哪学的?”
赖皮答道:“我们以前是山西丰升镖局的人,武功是大总管教的。”
苏老爷脸上闪过惊讶,继续问道:“既是丰升镖局的人,来我船上有何目的?”
赖皮答道:“我俩因为运镖期间喝酒赌钱,触犯帮规,又有小人在一旁落井下石,结果被逐出镖局。在山西是没法混了,只能南下另谋出路。”
苏老爷继续问道:“丰升镖局的总镖头姓谁名谁?”
赖皮答道:“总镖头是黄海勃。”
苏老爷问道:“丰升镖局在全国有多少个分局?”
赖皮答道:“丰升镖局分五旗,总镖局掌管山西河北一带,青旗管关外,橙旗管长洛一带,蓝旗管江南,紫旗管巴蜀,黑旗管荆南一带。连同各地大小镖局,一共十六间。”
苏老爷问道:“河北分局的王镖头三个月前病逝了,你们可曾知道?”
赖皮犹豫了一会,疑惑道:“河北分局好像是总镖头的弟弟黄镖头打理,没听说过有什么王镖头?”
苏老爷哈哈一声,把宝剑收回道:“你刚才若不犹豫,又或是答知道与不知道的话,这一剑必定会刺穿你的喉咙。”
赖皮吐出口气道:“原来老爷是试我的。”
苏老爷淡然道:“我苏正葛在江湖闯荡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你以为就凭刚才在我女儿房间那番话就可以欺骗得了老夫吗?”
赖皮拱手道:“刚才欺瞒了老爷,实出有因,只因不想人家知道我们兄弟俩的丑事,请老爷惩罚。”
苏老爷淡淡道:“算了。你们两人能在老夫的剑下神色不变,到是难得的人才,而且刚才还算老实。好了,以后好好跟着我,苏家不会亏待有能力的人。”
赖皮和午夜对望一眼,齐声道:“多谢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