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屋外众人涌入屋中,却见高绛婷被缚于床头,早已痛晕多时,双手筋肉已尽为利刃所下,鲜血淅沥滴下,众人尽皆骇异无比,霎时间惊叫之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床旁却另立有一女子,正举步迎客,她白衣素裙,形容温婉,雍容含笑,在这样情景之下却是诡异无伦,细看竟是一具雕像,却半点也不似高绛婷。
床旁遗有康雪烛手书,书到末页仍墨迹芳香,俨然是刚刚书就,“真水无香”四字赫然其上,缘来缘去,尽在书中。原来床旁所雕便是康雪烛亡妻文秋之貌,他解离天下美貌女子,终于大彻大悟,方知文秋其美在情,而不在形容。此像寥寥数刀,粗刻浅划,却能尽现文秋之容,真耶假耶,却是冷暖自知了。
经此一事,世人多以为箜篌妙技从此绝迹人间,无不叹息。不想高绛婷身子虽弱,却是外柔内刚的女子,她经医圣孙思邈精心救治之后,忍痛苦练,半载之后,箜篌之音竟然复现人间,技艺更有精进,只是那琴音之中多了杀伐之气,闻者心惊魂动。她和康雪烛在小室究竟经过了何等惊心动魄之事,外人莫知,至于无骨秀手,高绛婷复出之后以袖掩之,却是无人再有机缘得见了。
康雪烛离开万花后,被江湖正义之士通缉,后逃入恶人谷中,这且不提。
回到三星望月的酒宴上,吴道子听着这惊世骇俗的“碧水长流”,花间啸外柔内刚的箫声竟将高绛婷琴音中浓厚的杀伐之气包纳住,而那琴声也略见柔美。
回归从前,曾听过往日箜篌妙技的吴道子激动不已,借着酒兴为二人作画,但醉意间竟将两滴墨汁散在画中,花间啸妙笔补天,吴道子酒醒见此画甚是感叹,称花间啸画龙点睛之举真乃天人所为,而后江湖人士皆赞其花间啸之才。
花间啸醉心于画中,身后一人站了许久也没发现,待花间啸停笔,那人吟道:“转瞬山水间,独坐陋舍前;不觉有人顾,醉意画中仙。静心手中卷,凤笔龙舞天;荷莲出淤泥,洁身湖中艳。”
花间啸大惊转身见一人器宇轩昂,放下手中的笔,拜道:“书圣前辈,花间啸冒然用你之物,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书圣颜真卿,摸着胡须笑道:“啸儿,三年不见了吧?区区笔墨纸砚你若要用,用就便是。”颜真卿上前一步细观花间啸之作,说道:“不过,你心未静,这画也略显浮躁。”
花间啸拱手说道:“前辈以书法闻名,作画也是名家,花间啸不才,让前辈见笑了。”
颜真卿放声大笑,扶起花间啸说道:“说到画画,老夫不如你啊!当年妙笔补天,连吴道子也赞叹不已,我可未到那个境界。”
花间啸还是谦虚的说:“那里,那里,承蒙吴老前辈不弃,岂敢和画圣同日而语。”
“啸儿,你还是那么谦逊,可惜啊···可惜啊···你走之后,我与老孙都感叹少了你这个绝世奇才啊!”
“花间啸何德何能受两位前辈青睐,不过是个万人唾弃,东躲中国西藏的浪子而已。”花间啸惭愧的转身不敢正视颜真卿。
“你暂且住在这陋舍吧,这里远离三星望月,谷主是不会知道你回来的,”说话间拉起花间啸的手往草舍边的石桌走去,“来,来,来,别想那么多,陪我一下棋,老孙去研制医好若蕾的方法,肯定好长时间不能和我对弈,这事儿就交给你啦,不知这三年你的棋艺可曾有长进啊!”
花间啸心里感激孙思邈与颜真卿对自己如此爱护有加,不禁眼眶湿润,随颜真卿坐到石桌前。
两人摆开阵势对弈,颜真卿攻防有序,而花间啸因内心复杂,棋法有些紊乱,局部有所损失,但还未到崩盘的境地,颜真卿也注意到花间啸心不在焉,便说道:“这下棋,作书,画画,奏琴虽有不同,但却都须注意一点,就是心静,心不静则外乱。啸儿,心乱,轻者输棋,重者输命啊?”
花间啸听着颜真卿的话,思绪略微收敛,他努力不想那些烦杂的事。
一个时辰后花间啸虽奋起直追,却未挽回开始的败局,叹道:“前辈技高一筹啊!”
颜真卿摸着胡须叹道:“若开始你便静心迎战,那可就胜负难料了。”言罢起身说道,“我还有些许小事,用空再来和你对弈。”
花间啸起身拱手说道:“不便远送,前辈请见谅。”
“三年不见,竟此等客气,那我就先走了。”
见颜真卿离去,花间啸回到草舍,只见花若蕾半坐在床上,从窗户望出去,花海美景映入眼帘。
“哥,你看那巨石上的字还依稀可见。”花若蕾伸手指着外面,“花海尽出花间啸,花谢花开花若蕾。”
每日午后孙思邈与颜真卿都来看望花间啸兄妹,花若蕾的病情似乎有所减轻,当然有颜真卿的开导,花间啸的心情也渐渐好转,谈笑风生,作画吟诗,**奏琴,对弈舞剑,当年那个万花奇才似乎又回来了。
某日清晨,花间啸如往常一样在花海之边,运功打坐,忽闻耳边瑟瑟风劲袭来,大惊,起手一挡,竟是一颗石子,回身打望,茫茫花海,繁花似锦,却不见人影。紧接着,那娇艳的花丛中,又是一道剑气飞出,花间啸不敢怠慢“凌霄揽胜”躲开,还未着地,一股霸道的混元气劲已袭了上来,花间啸空中施展“太阴指”,疾退数步,两股混元气劲相撞,气场瞬间扭曲爆炸,花海的花也被震得纷飞散落,好一幅天花乱坠的美景。
花间啸在明,不敢轻易出击,只待他人进攻,而自己一一破解,但那花丛中藏匿的偷袭者却停下了进攻的势头。
“已将‘两仪化形’、‘四象轮回’运用到如此火候,敢问是纯阳宫哪位高人?何不出来与花间啸痛快一战!”花间啸高声说道,暗带几分内劲。
那人并不答话,也不出手,花间啸继续说道:“既是名门正派,何故躲躲藏藏?”
言语间,一人从花丛中飞出,速度奇快,瞬间掠到花间啸身前,伴着“天道剑势”的霸道剑气,将花间啸裹得密不透风,“三环套月”、“无我无剑”招招对准要害,逼得花间啸只能退却,而无还手之力。
虽然对方痛下杀手,但花间啸脸上却无丝毫惧色,倒是挂着几分笑意,说道:“好一个剑、气双修的狠角色!”
正可谓往事皆如风而人心烦乱,一波虽未平却一波又起,欲知来者是谁,且看下回:天策神将奉命擒花魔,了了公主故里遇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