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同人长篇小说相逢狭路第五章

　  五、小镇上的金手指

　　言空抱着机关木鸟不知飞了多久，感觉到木鸟背上的机关慢慢凸起，想起宗羡的嘱咐，连忙摇动木鸟颈侧的把手。木鸟轻微地晃了晃，慢慢向地面落下去。快到地面的时候，陡然剧烈摇晃起来，言空运足内力，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地上。那机关木鸟摇晃愈加剧烈，终于从空中栽了下来，摔在地上。

　　言空奔上前查看，果然不能再用了。唐门的这个机关耗尽人力和智慧，能做到这一步已属世上罕有。她遗憾地摸了摸木鸟的翅膀，叹道：“可惜啦，你一件宝贝，却折损在我手里，着实是暴殄天物。”她将鸟背上的机关木栓拔出来，放进袖囊中，欲要做个收藏。

　　却摸到了一枚凉凉的物事。

　　她的手微微一颤，慢慢地摊开手掌。一朵小小的银色梅花静静躺在掌中，精致的花瓣脉络清晰可见，针托的底部刻着一个“羡”字。

　　原来是这样，宗羡。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涌动的心潮压下去。收拾好木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烤着火，言空觉得不能如此浪费，于是摸了十来里地，终于猎到只山鸡，麻利地用干将莫邪剖杀好，拿到河边洗干净，串在火上烤了起来。

　　木鸟着实大，不多时那山鸡便烤熟了。言空边吃边啧啧赞叹：“真是美味啊，我的手艺真是越发好了。可惜宗羡又要过苦日子了……”她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么雅致的一个人，怎么吃得那么不讲究?”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宗羡连个水杯也没有，还用荷叶托了水来给她喝，就觉得好笑。

　　言空托腮发了阵呆，又是叹气。

　　她连忙晃了晃脑袋，咕哝道：“我得打起精神，参加完名剑大会再来看看他罢。到时候再敢嫌我烦，就打他个落花流水。”

　　想到日后相见，自己武功高强大发神威打赢了宗羡，不由眉飞色舞，愉快地“哼”了一声，将山鸡啃了一半，还有一半包在布里揣进怀中，一路向北边去了。

　　晨曦微亮的时候，言空终于赶到了一个小镇。镇上居然尚且热闹，夜市还未散，好些商铺酒馆都是灯火通明。

　　言空喜出望外，没想到这巴蜀荒凉之地，还有如此繁荣的小镇，连忙打听镇上哪家客栈比较好。

　　一个老人笑道：“年轻人，你若喜欢热闹，就往前面那家红漆招牌去，那里有吃有住又好玩。”

　　言空道了谢，按照老人说的方向一路找过去，果然见到一家红漆招牌，叫做“赌步天下”。左右两楹上贴着副字迹歪扭飞扬的对联：

　　“我**通吃，你输光活该”。

　　言空无语地看了半晌，踏进门去。门内灯火摇曳，三五成群的人团团围着好几张桌子，吆喝得起劲，西南角上的一张大桌围了最多的人，只听一阵哄然，旋即响起一个豪爽清脆的女声：“啊哈!莫得我金手指赢不了的牌场，掏钱咯***们!”

　　只听一人笑骂道:“***!不玩了，留条裤衩穿回家!金娘们，有小客官到了，你还不快去招呼?”

　　先前那说话的女子一脚踢开身边凳子，笑道:“别赖账，否则我去找你老婆要!”转而向着言空道:“妹坨，住店啊?”

　　她肤色微黑，五官秀丽俏皮，穿了一身浅黄衫子，顶心头发束成一绺，余下半披在肩上。嘴里叼了根长草茎，甚是神气，瞧来不过十八九岁。

　　言空亦笑道:“正是要住店呢，只可惜身上没有现钱，不知道老板娘收不收首饰?”说罢从袖中摸出一枚***嵌银蝴蝶压发，抛了过去。

　　那女子接过，在手里掂了掂，扬眉道:“是好东西，你倒舍得。要住多久?”

　　“十来天罢，若是不够，到时再补。”

　　那女子眯眼笑道:“我这里住宿呢，说便宜也便宜，说贵却也贵。全因有个规矩——来店呢，需得和我赌一盘，若是赢了，分文不取任你住着，若是输了，这房费可就是我说了算。”

　　言空想了一想，喃喃自语道:“白吃白住，听起来像是个不错的主意……”

　　旁边一个胖子小声提醒道:“你可别上了的当，这娘们就是看中这些贪便宜的心理，免不了要和她赌上一赌，她**着呢!”

　　言空笑道:“多谢提醒啦，我身无长物，飘零至此，能省一口便是一口罢!老板娘，怎么赌?”

　　“我叫顾潇潇。”那女子爽快地道，“别叫我老板娘啦，可把人叫老了!”她一一点着桌上的筛盅、叶子、双路棋等，向言空道：“这桌子上的任你挑，再不然，你要斗鸡斗蟋蟀，我也奉陪到底。”

　　言空扫了一眼桌子，拿起桌上的筛盅摇了摇，道：“我不怎么会玩，就比大小吧。”

　　顾潇潇应了一声，拿起另一个筛盅。一时屋子里的人都围了过来，兴致勃勃地猜起了输赢，更有人在一旁开盘买顾潇潇赢。

　　顾潇潇摇定筛盅，笑道：“妹坨，可不是我哄你，这是我最拿手的。”

　　言空只随意拨了拨筛盅，点头道：“那么多谢承让了。”言罢揭开筛盅，六枚筛子静静地躺在桌上，大小不一。

　　顾潇潇没有去数，脸色便“唰”地一下变了，屋子里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言空笑眯眯地道：“顾姑娘，不打开看看?”

　　一个声音于突兀的安静中响起：“她明知盅内是空的，又何必打开?”

　　众人皆转头，看向屋外。来人一身流金长衫，绣着精巧的纹理，银冠束发，玉带横腰，端的是少年风流。言空看见来人的脸，却是霍然一惊!

　　那么刻骨铭心的脸，尤其那双眼……笑意澹澹的那双眼，分明就是她曾于火光中惊鸿一瞥所见。唯一的不同，是当时这双眼中满含杀意。

　　一瞬间，她脑中已经闪过了千百个念头，逃?打?装?

　　最终她选择了相信自己看过许多话本子的功底，于是装作毫不在意，笑嘻嘻地向那人道：“少侠真是好眼力，前途无量啊前途无量。”

　　那人随手整了整袖子，微微一哂：“既然如此，那我便和言师妹赌一局，瞧瞧是否真的前途无量。”

　　言空一怔：“你认得我?”

　　“或许师妹不记得了，我们曾经见过的。”那人好整以暇地道，“恰巧我从小有个略过常人的地方，过目不忘。”

　　他深深看了眼言空，略略倾身，“在下藏剑山庄，温别秋。”

　　“温，温师兄?”言空的舌头有些打结。假发秃头美男是师姐们口中的温别秋?

　　诚然，他现在确实不是秃头，言空眯眼细细看去，那头发饱满弹性有光泽，发际线流畅自然，不似伪造。

　　这头发，瞧起来竟很像真的。

　　言空突发奇想，难道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种神药，可以在短短三个月之内长出一头过肩长发?看来回去之后有必要去万花谷拜访拜访。

　　转念一想，不对，有这个疑点重重的温别秋在身边，能不能活着回去还很成问题。

　　思来想去，决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于是振作精神，堆起笑容，寒暄道：“哦!是温师兄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呢，不知道师兄是在哪里见过我啊?”

　　“去年六月初七，萧师叔芳辰，我随藏剑山庄前往恭贺，曾于忆盈楼下与师妹错肩。”

　　言空目瞪口呆：“错个肩便能知道我的名字，莫非温师兄何时入了纯阳，学会卜卦了?”

　　“恰巧令师姐喊了声你的名字，我便记住了。毕竟……”他瞥了眼言空，轻轻笑道，“师妹的名字很有些特殊，起先我还道哪位大师入了红尘，也来拜贺萧师叔的芳辰。”

　　恰巧，又是恰巧。言空不理他取笑，警惕地保持距离，悄悄翻了个白眼，道：“那么温师兄想赌些什么?”

　　温别秋扬手斟满两杯酒，微微笑道：“师妹出身秀坊，必是雅人。就以酒为注罢，赢者选杯。”

　　那两杯酒都是言空眼睁睁看着他从桌上的酒壶里倒出来的，然而她完全不敢肯定没做手脚。

　　气氛凝滞了几秒，她的脸色白了又白，但想到若温别秋真是那晚所见之人，自己逃得过这杯酒，也逃不过他的杀意。当下一咬牙道：“好。”

　　温别秋一撩衣襟，在她对面坐下，抬手道：“师妹，请。”

　　顾潇潇亲自重新分过骰子，在一旁笑盈盈地观看。言空自知功夫没有温别秋好，绝不可能糊弄顾潇潇一样，在他眼皮子底下把骰子捞过来，反过来倒还差不多。于是死死扣着筛盅，盯着温别秋道：“输赢在天，我听天由命，师兄开盅罢?”

　　温别秋挑眉道：“师妹真性情，我自当奉陪。”当下果真也不摇筛盅，随手掀开，三枚骰子依次为一、二、三点。

　　他指尖似是无意地轻敲着桌子，笑叹道：“运气不好，恐怕要让师妹见笑了。”

　　言空慢慢抬手，揭开盅盖，顿时一片哗然。她低头看去，不由脸色苍白。

　　筛盅内，静静躺着一片尘末。

　　骰子，碎了。

　　温别秋轻笑：“师妹客气了。”他端起一杯酒，向着言空举杯道，“赢者选杯，我先干为敬。”说罢仰头饮尽，滴酒不剩。

　　言空取过另一只杯子，将杯中酒尽数灌入口中，反手一抹嘴唇，打了个嗝，道：“不胜酒力，沾酒便倒，我先去歇息了，免得在师兄面前失仪。顾姑娘，麻烦带一带路，咱们的赌约可还作数的罢?”

　　顾潇潇笑嘻嘻地道：“当然作数。”说罢挽住了言空的胳膊，“我带你到后面去。”

　　她这间店很大，后面曲径通幽，与前面的噪杂隔绝开来，是住人的好地方。她带着言空绕过一丛花树，小声道：“你快些把那酒吐出来!”

　　言空本就正有此意，当下以手压舌，将那酒吐了个干净。

　　顾潇潇拍着她的背道：“你那什么师兄一瞧就是满肚子坏水，哪有逼着小姑娘喝酒的，要我说啊，他不是在酒里下了迷**就是失魂水。肯定要趁你人事不省的时候占你便宜呢!”她得意地哼了一声，“我这双招子可是好得紧，连你动手脚我也瞧出来了，爱你机灵，索性就输了给你。你俩作赌的时候，他那么在桌上一敲，我就知道是他震碎了你的骰子。”

　　言空仍旧觉得有些头晕，这感觉有些熟悉，仿佛先前中毒，每吐一次就感觉身上疼痛减轻些，同时会觉得一阵头晕。只是当时一直以为是掌毒，现在想起来，好像那晚还被迫吃过一个药丸子。心知温别秋绝不会如顾潇潇所说，只是下些**，怕是和当初下了差不多的毒，于是扶着她道：“你让我去屋里躺躺。”

　　顾潇潇答应着，把她带进一间雅舍，嘱咐道：“我去弄些吃的来，你先躺会儿。”见言空点头，便掩上门出去了。

　　屋子里很静，还燃着熏香。言空只觉那头晕之意一波一波涌上来，心绪倒慢慢趋于平静。她无意识地摸着袖囊，探到一枚微凉的梅花针托，忽然间很想再见一见宗羡。他若知道自己又中了别人的招，定会嗤笑自己只知道吃，不好好用功练武，然后多半就把自己拎到桶里去蒸。

　　这世间奇毒，生死大事，在他那里，好似统统一蒸就好了，倒也稀奇。

　　想着宗羡，言空就有些后悔。早该问他要个药蒸的配方来，只要中了毒，便随中随蒸，随蒸随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她笑自己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打趣，又不知为何惆怅，深深地叹了口气。

　　言空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她还没从问道坡底的日子里回过神来，依稀觉得是宗羡。

　　忽然听见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道：“真可惜。”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句话，连语气也是一模一样。到底是在哪里呢……言空不及想明白，便坠入无边的睡梦里，沉沉难醒。

　　天光大亮，晨霞已经在云头上漫开。染到窗棂上，照见床上的人。

　　言空静静躺着，呼吸平缓，室内依稀还有酒香。温别秋收回覆在她额头的手，蓦然一踢床板，那床板咯吱一声翻转过来，竟露出一个地窖。温别秋一把捞过言空，指出如电，向着地窖口未及躲藏的人探去。

　　闷哼响起，温别秋迅疾地将那人拽出，摔在地上，含笑道：“顾姑娘的金手指赢来的钱还不够花么?竟开起了黑店。”

　　那人正是顾潇潇，她被摔得着实不轻，索性撑在地上，懒洋洋地道：“一向只闻温少侠玉字为表，气质翩翩，却不想如此会诬陷人。房间里多几个机关就是黑店了么?倒是你，对一介女流下手如此之重，藏剑‘君子如风’这四个字，怕是徒有虚名。”

　　温别秋轻声笑道：“你好像对我很是关注?”

　　“不过是虚名浮云，远播到连我这等荒凉之地也听说罢了。”

　　“顾姑娘说得对，虚名皆浮云，不过浮云遮望眼，自然是有用处的。”他负手走到顾潇潇面前，微微俯身道：“无论你是不是想下黑手，都牢牢记好，不要妄动我的小师妹。”

　　顾潇潇嗤笑一声，不避不让地看着他，冷冷道：“温别秋，你从别人手里夺到的一切，迟早是要还的。”

　　“是么?”他似笑非笑地瞧了她片刻，一字一句在她耳边道，“世上没什么东西是该属于谁的，我信强者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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