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死在腹中的秘密
嘈杂声是从屋子前面传来的,阵阵熏人的热度随着仲夏的夜风涌来,闷得人心里难受。
言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隐约只觉屋子前头火光冲天,似乎很快就要烧到后面来了。她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猛地从地上跃起,正撞上破窗而出的人。她惊呼一声,摔倒在地,那人应变极快,手一撑地面,几乎是贴在她身上滑过。他微微低头,言空与他的目光短暂交错,顿时又一个激灵。黑暗的夜,其实瞧不真切。但他的眼神直如冰锥般刺得言空心底生凉。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无比靠近死亡。
还未从心惊中平复,胸口猛然刺痛。随即一枚药丸飞入口中,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惊呼。大概真是死到临头无所畏,言空迅疾抓向那人的耳朵,被他挥手打中,疼得眼泪瞬间涌上来,这反倒激起她的倔脾气,拼着钻心的疼,死死拽住从手边曳过的头发。
没想到,这一拽,竟然将他整头的头发都拽了下来。言空一愣,那人的背影也顿住,倏然回头,言空这次彻彻底底瞧清楚了他的容貌……还有他的眼中凌厉的杀意。
大限将至,她反倒平静了,紧紧握住身侧的双兵,不退不让地迎着那人的眼睛,微微抿唇。
谁知那人突然毫无留恋地施展开轻功,转身没入夜色中。
纷乱的脚步声向屋后奔来,火把的光晃得言空眼花欲呕。耳中细细传进一个陌生的声音:“真可惜。”
话落还有一声微微的叹息。
言空再也支撑不住胸口的烦闷,“哇”地吐了一地,身上的疼痛顿时减轻不少,眼睛也能瞧清楚东西了。她抬起头,站在面前的正是唐家堡的大总管。
唐家堡堡主唐傲天为人冷漠,轻易不露其面,传闻能得他赏脸的在江湖上不过几人,除此之外,哪怕是各派掌门也未必能入他眼。包括这一次,几大派掌门弟子前来诚邀唐家堡合作对抗红衣教,未能有任何一人得见堡主之面,一切皆由其心腹总管代劳。
这位总管长得有些吓人,脸上沟壑纵横,已经瞧不出年纪几何,声音却年壮,至多四十,只是有些阴恻恻的。一双眼睛黯淡无光,是个瞎子,偏还叫做唐无明。言空第一次听到时很有些无语。
唐无明抬了抬手,身后众人都安静下来。他轻轻侧耳,鼻翼微动,似乎在嗅着什么。片刻开口道:“言姑娘原来在这里,令师姐找寻许久。”
言空尚一语未发,他便能辨识出身份,却不知为何,不叫人敬佩,倒莫名觉得有些悚然。
言空沉默少顷,语声中带了点笑意:“大总管是带人来找我的么?多劳费心啦!我晚间在宴席上多喝了几杯,和师姐走散了,一路迷到这里就醉了过去,才刚被吵醒。”她面上浮出惊诧,指着屋子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唐无明微哼一声,“下人失职,走了水。我唐家堡中机关重重,言姑娘不该乱跑。否则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在这里悄无声息地送了命,是很可惜的。”
言空笑道:“多谢关心,确然是我的过失。烦请大总管将我带到师姐的宿处。”她向站在唐无明身后的众人抬眸一瞥,喃喃道,“不过,这屋子烧得正厉害,大总管不救火么?”
唐无明平静地道:“烧得厉害,自然救不了了,索性焚完重建,姑娘无须操心这许多。阿四,送言姑娘回去。”他面朝言空似乎是笑了笑,浑浊的眼中却是一片死寂,声音听起来也有些阴森,“夜路坎坷,姑娘当心脚下。”
今夜的天不好,薄云如纱,罩住了昏黄的残月。言空走在阿四侧后方几步,总觉异样,却又说不上来明确的感受。
直到看见摇曳在风中的一枝无名小花,才恍然。
——这里太静了。
即使风摇枝动,河水微光粼粼,一切都没有静止的感觉。唯独声音,仿佛被蚕食了一样,满植花草的唐家堡,连夏夜鸣**不闻分毫。
如此说来也不全对,还有她自己的脚步声。除此之外,天地俱寂。就连身前的阿四,明明一步步走得那么稳,却毫无声息。
言空背后蓦然一寒,脚步顿住。
阿四随即停下,转过身来,垂头待命。他苍老的面容在昏黄的月色下看起来有些可怖,言空强笑道:“没什么,绊了下脚。咱们走快些吧,有些困了呢。”
阿四一言不发地点点头,又带起路来。
言空在心中叹了口气,不由有些同情唐家堡的弟子们。想自己在秀坊看见的都是美貌的师姐妹,就连洒扫丫头也是秀妍端正。这几天在唐家堡见到的仆人个个都是一副年过半百的样子,并且又是阴沉沉的性格,实在好没意思。
她神游着分散异样的感觉,便没留意道路去向。等回过神来不由惊讶:“这是问道坡?”
夜色中传来阿四苍老低沉的笑声:“言姑娘好眼力,少有人初来乍到就能辨清夜晚和白天的唐家堡。”
言空没有心思听他的夸赞。问道坡的景色在白天是很美的,生长着许多紫色的花树,轻密连绵,风一卷就是一片花雨。晚上确实大不相同,花朵融进了夜色中,枝叶长得很是孤峭,山石都埋进了黑夜,不动声色,在风中疑影重重。言空只是天生方向感极好,不过随口一问,岂料猜对了。她只觉嗓子有些发紧:“师姐住在这附近么?”
阿四又笑了笑,听起来极是诡秘。他在凸出的大块山石平台上一摸,似乎触动了机括。那块山石悄无声息地分开,入口仿佛巨兽的牙齿,等待着吞噬。
“女人家话多饶舌,言姑娘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还是和令师姐分开睡比较安妥,免得捕风捉影说些有的没的,坏了我唐家堡的名声。”
言空不等他话音落地便运转真气凝于足下,果然阿四摸完机括便挥掌向她派来。言空在他发力的同时足下微动,借着着掌风迅疾后退,翻身跃入山石之中。她轻功本十分好,奈何之前受了攻击,胸口仍痛,并未能十足十避开阿四的掌风,到底又挨了五成力。
她坠下之后,山石迅速合拢,内中霎时一片漆黑。
地洞不深,不过少顷,她就重重摔落在地上。一身的内伤憋出一腔腥血,她狠狠吐出来,擦了擦眼睛,睁大了去看周围。
无边的漆黑包裹住自己,与之相伴的还有恐惧。未知远比明朗的死更可怕,因为无法预知黑暗的背后埋伏着什么。言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虚空,盘膝打坐。腕骨处钻心的疼痛和胸口的两掌之力内外煎熬,更可怕的是心底生出的丝丝恐惧。
她虽然天生胆大,到底也才十五岁。未见过生死,也不知人间疾苦。死死咬牙到酸痛也不敢松懈,眼睛不堪长久睁着,轻轻一眨,落下泪来。
这一泪落,倒突然轻松了许多。言空慢慢站起身,完好能动的左手抽出剑,找了个方向,探着地面慢慢向前挪动。
连探两个方向,都是走动丈余便撞了墙。直到第三次,推到了一扇门。
门开的瞬间,光亮一涌而入,言空一时不能适应,猛然阖眼。
缓缓睁开时,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方广阔潭池。她的脚堪堪踏在潭边,再往前半步便要坠下去。
放眼望去,水上并无亭台飞檐,纯以山石为基,藤蔓衍生,天然成趣。最高处约莫十丈有余,有个空心缺月状的凹处,那里坐着一个人。
远远地瞧不清相貌,但见一身雨过天青色,长发束冠,直垂过右肩。他闲闲倚在石壁上,手中举着一株什么,对月凝思。不速之客的闯入似是没有惊动他半分,鬓发也不曾偏动丝毫。
言空死死盯了他一阵,几乎怀疑他石化在这里以后,开始打量周围有无出逃生机可循。奈何很失望——这里是天然的屏障,四面围山。她若有所思地瞧着潭池,内心有些踌躇。不知道这水潭之下可有出口?秀坊倚水,她自幼水性娴熟,倘若这水底通往外界,也是一条可选之路。可是,万一下面没有出路呢?
言空想了半天,觉得横竖都是一死,不妨跳下去看看,大不了再爬上来,就当死前多吃点苦了。
她这么一想,足下不免微动,岂知还未发力,便听见一个微哑的声音冷冷道:“这是我的化毒池,味道不错,下去喝一口?”
言空立刻收住脚,和长在地上一样,拔都拔不动。她抬起头看向高处的青衣人,他仍是没有侧目半分,不免犹疑着大声问:“是你在说话吗?”
青衣人哼了一声。言空歪头笑道:“果真是你在说话,我本还以为你是长在石头上的一块青苔呢。”
青衣人终于动了,拂了拂衣袖翩然而落。他位在高处,仿佛踏月而来。不过一瞬,已经站在言空对面。近了一些,才看清他的相貌。眉眼平平,肤色苍白,气质倒是卓然,也能算得上秀雅。他的声音在近处听起来要更哑一些,向着言空淡淡道:“太伶俐的口舌正适合**,你大可以继续说话。”
言空立刻噤声,她一向很识时务。
青衣人也不去管她,自顾自地俯下身查看地上的花草,言空略略缓神。这一缓神,才发觉身上的伤已经发作得厉害,连站立也勉强。她到底没胆子再回黑暗里去,踟蹰了半天,忍不住小声问道:“青……青衣先生,我可以去对面吗?受了点小伤,想借你的地方歇一歇。”
她四指掩着唇,说得也含糊,生怕青衣人一不高兴,拿自己舌头去**。
青衣人直起身来,负手望着她,语调微嘲:“受了点小伤?既然这样轻松,那么也不必歇了,就站着吧。”
言空语噎,又听见他补充,“我看看你在水边站久了,能不能长出青苔。”
她眨了眨眼:“嗳,你这个人好生记仇。”
他微微垂眸,抚着手边的花草:“礼尚往来。”
言空无奈。身上疼得厉害,靠着身后的门也不能减轻半分,足下半寸之地又不容坐下,她不免深深叹了口气。喃喃道:“就算到水里漂着也轻松些。”言罢抬脚就跨进水池。
她落下的顷刻,对岸青衣人衣袖微振,一条白练笔直出怀,瞬息已到得她面前。冰冷的钩爪攀住言空的腰带,一股大力硬生生将她从池水上贴面拉过,抛向空中。如此迅疾地拽一个人,薄薄腰带必然承受不住,断裂开来。青衣人似乎早已算到,腰带断开的一瞬间便收了锁钩,平地纵身,扯过再度跌向水面的言空,一手抛出锁钩扣牢岸边山石,轻轻一带,落回地上。
他自始至终对言空指不染身,只是扯住她的衣领,一路拎到岸边,往地上一顿。
这一顿用力虽巧,却也震得言空闷哼出声。
“果然是小伤。”青衣人嘲道。
言空咕哝道:“我一个纤弱的女孩子,当然经不起你这样摔!”
“纤弱?”青衣人扬眉,“若不是你太重,让我拎着有些吃力,兴许还不会摔得这么疼。”
“喂!”她一声低吼,脸微微红了。因她年纪小,脸部轮廓还不清晰,身量又未完全长开,瞧起来仿佛带一些稚气的微胖,和当下崇尚的成熟丰腴并不相同。师姐们就经常善意取笑她。
言空红着脸嘀咕道:“你这个人……真没礼貌!”
“确实。”他坦率的承认令人一怔,言空诧异抬头,看见他神色淡漠,居高临下得简直有些像在可怜她,“但我为什么要礼貌?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如何会到这个地方来?”
言空静静与他对视片刻,缓缓一笑,道:“是啊,我如何会到这里来?因为我醉倒在莫名着火的屋子后面?还是因为我吐脏了花花草草?”她喃喃道,“总不会是因为我晚宴的时候吃得太多,将唐家堡吃穷了吧?练武之人,吃得多一些,也是难免的罢……我在秀坊的时候吃得更要多些呢……”
青衣人任她胡诌,不为所动,只盯着水面平静道:“方才我便说过,你的舌头很是伶俐。”
言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蓦然一僵。断裂的腰带漂在水面上,慢慢泛着气泡,一点点一丝丝地融化了。
她靠水边很近,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被包裹在夜晚深黑的潭水中,有风吹过,水面漾开层层涟漪,倒影轻轻扭曲起来,仿佛要融开一样。言空发紧的嗓子迫出一个短促的音节,身不由己地踉跄后退数步。
直到这时,她才真正地意识到死亡曾与自己咫尺擦肩。
极静的夜,突然响起有节奏的敲击声。言空一惊,颤了颤。青衣人神色微变,拎住她的衣领往山石后面一扔,顺手点了穴道。与此同时,山壁缓缓开启,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扛着布袋,脸上罩着十分严合的面具。他将布袋放在青衣人面前,弓着背道:“大总管说,虽然烧得有些焦了,但内里大致完好。尤其是肚子里,更有个难得的好东西。还望先生加紧这一批毒药的制作,不日就要派上用场了。”
正是阿四的声音。他顿了一顿,犹豫道:“方才的那个姑娘……”
“已经化了。”青衣人语声淡漠,“无事便回罢,这里的环境不宜长留。”
阿四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言空听见山壁合上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等着青衣人把自己拎出去。岂料只闻见一阵窸窣的声音之后,许久都没再有动静。言空担心他忘了自己,径直去炼毒了,在这里再绑上不知多久,那可大为不妙。冒着再度被夸口舌伶俐的危险试探道:“青衣先生,你还在吗?”
毫无回应。
她又叫了几声,仍是一片寂静,所以放开了嗓子嚷嚷:“青先生?青公子?青苔!青……啊呀!”
山石上陡然冒出青衣人的脸,吓得言空心脏猛跳,差点哭出来。
“乱叫什么?”他面无表情地将言空拎出来,顿在地上,“以后只许叫我先生。”
“以后?”言空眼前一亮,“是不是意味着你不会把我化掉了?你刚才就是在骗那个坏人对不对?”
青衣人木着脸,慢吞吞地道:“我从不骗人,只是打算慢慢来,先从舌头化起。”
言空眉开眼笑:“先生你心地仁慈,才不会呢!”
“仁慈?”他扬眉,“不许骂我。”
“……”言空无言地悄悄翻了个白眼,目光落在某处,顿时翻江倒海地呕了出来。
她今天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多,但都不如眼前的令人不寒而栗。
池边躺着一具焦黑的女尸,惨白的水光反射在脸上,分明看见她双目圆睁,似是死不甘心。烧得干了,腹部明显地凸出一块来。
“我本不打算让你看,奈何你拼了命叫我拎你出来。”青衣人淡淡道,“盛情难却,只好让你赏心悦目一下。”
言空吐完这一阵,不知怎的觉得身上的疼痛又好了些。战战兢兢地问:“这是谁?”
青衣人不答,触动机关,从池底中部升起一个大炼炉,他用掌风隔空将女尸拍进,按下机关合上盖子,又将炼炉沉进池底。
做完这一切,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今晚,你有没有在醉倒的屋子附近瞧见什么人?”
言空脑海中闪过与自己贴面擦过的那人面貌,方要脱口而出,又戛然而止。她瞥了一眼青衣人,对方漫不经心地望着池面,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到底……要不要说呢?
今晚醉过去的时候,起初是尚有意识的。言空在师门是出了名的不能喝酒,沾酒必醉。奈何礼数在先,不得不作陪喝了些许。趁着酒劲还未上头,她便借口更衣,想将饮下去的酒吐掉,以免失礼,回去少不得要挨师父说教。
唐无明自然不可能放任客人在堡中乱跑,但到底是女客,去茅房这种事也不好派五大三粗的汉子陪着,只能招了个小丫头,一再叮嘱照看好姑娘。那小丫头似是着急什么事,隔着墙问了句还有多久,言空不耐烦她催促,让她且去自便,稍后来接自己。
言空等了少顷,心慌烦闷,便晃晃悠悠地出来吹风,一边信步游荡一边等那丫头,昏昏沉沉不知走了多久,只觉浑身无力,索性一屁股坐在墙底下打起盹来。
正是晚照时分,夕阳将落,一径的暖风吹着,酒意蒸腾上来,虽是困得睁不开眼,意识却渐渐清明。
依稀听见男女的交谈声,言空只觉自己似在梦中,听得并不真切,隐约好像有缠绵的笑声,片刻又听见些脸红心跳的动静。她的脑子里像是打翻了浆糊,一会失神一会清醒。再后来就听见有女人的声音娇呼:“怎么……你,你的头发……!”
晚风实在舒适,屋内春情旖旎的时刻,言空终于在人家的窗根底下睡了过去。
后面的事她也弄不清楚了,到底自己撞见的那人是不是先前屋里的那个男人?屋子走水和他有没有关系?
头发?!
她陡然一惊!想到自己拽下来的那个发套,她豁然开朗,破窗而出的那人必然就是她睡过去之前听见的那个男人!方才那具女尸多半就是屋里的女人了。放任自己的情人被烧死,这人简直铁石心肠,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她思绪万千,津津有味地陷入了揭开谜团的兴奋中,早忘了回答青衣人的话。
直到脑门被打了一下。
她“哎哟”一声,伸手接住青衣人发来的暗器,拿在手中一瞧,是朵小小梅花针托,通体泛着银白的光,打磨得十分精致。花瓣的脉络清晰可见,底部刻着一个“羡”字。五个针槽尚空着,还未穿针,目前的样子瞧起来好似一件精巧的饰物。
“这就是唐门的梅花针吗?”言空好奇道。
“略有不同。”青衣人淡淡道,“闲来无事做着玩,还未完工,不过即使如此,只要我想,也足够要你的命了。”
言空“扑哧”一笑,道:“这么精致好看的东西,和生杀扯上关系,未免也太煞风景了。你做这个也不是为了杀人罢?瞧这上面还刻着字,嗯……羡,是你喜欢的姑娘吗?你是做给她的吗?”
“无聊。”
“既然不是,那就送我啦,也没什么要紧罢?”她乐呵呵地往随身小袋里一扔,叹道,“拿了你的东西,就卖个人情罢,我今晚确实瞧见一个人。”
言空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又着重描述了那人眼中的杀意,还不忘惊诧一个大好美男竟然是个秃子。
短短一件事讲得眉飞色舞,凶险处荡气回肠。除了旖旎戏份略为含糊,堪称精彩纷呈。最后不忘自夸口才打小就是出了名的好,简直是秀坊的说书先生。也正因得师父师姐们的疼爱,此次掌门师姐前来唐家堡,才带上她外出瞧新鲜,一路上着实吃了不少好吃的,见了不少好玩的。
奈何享福过后落到这步境地,也堪叹人生无常。
想到此处,言空不免有些落寞,声音也渐渐弱下来。
青衣人一直没有打断她,却听得认真。此时见她突然没精打采起来,不免奇怪,微微挑眉:“怎么了?”
言空托着腮恹恹道:“口渴了。”
青衣人默然,过了半晌方道:“什么是说书先生?”
言空瞪大眼睛,很是诧异:“你没有听过说书吗?满大街都是啊!难道你从来没有出去过?”
青衣人霍然起身,瞥了她一眼:“口渴就少说些话罢。”
言空只觉眼前青影一闪,他就不见了。四处张望开去,只有山石静默,偶有风穿缝隙的微鸣。此时已是月过中天,那光晕遥遥挂在天上,有些凄寒萧索。
她不由缩了缩身子,抱紧双膝,喃喃道:“难道是个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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