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籁刚进帮不久,慕阿筝接了个软件设计的活,常常忙到三更半夜才上线,每天和她擦肩而过。
某天上线,发现帮会公告被改了:“晚上睡觉的是人,白天睡觉的是猪。”
他无语一笑,准备密聊过去,想了想,又学善籁修改公告:“闲得没事种种菜,给你发工资。”
第二天上线,菜地果然种得满满的。公告被改成了:“给菜地捉虫加工资不?”
他果断地敲字:“加!”
仿佛分隔在不同时区的两个人用公告交流得乐此不疲。
工作到深夜很累。慕阿筝不喝咖啡,他饮茶,然后上线看公告。
让他在以后想起来都觉得善籁的字句里带着茶香。
直到有天上线,发现公告没有改,菜地也没有人种。
一连几天,善籁存在的痕迹消失了。
慕阿筝的密聊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于是他坦然地做了一件猥琐的事——又把善籁的号给盗了。
刚登上去,就收到连续的离线密聊,来自他自己。
果然这些天她都没有上线。
不一会儿就有新鲜的密聊跳进来,那个叫“未醒”的id相当执着:“盗号死全家!”
“还有脸上线?”
“你不承认也没用,我查过交易记录。你跟盗号的一个帮会,是你找人干的吧?”
“有本事把你喜欢的人也从我这盗回去啊~”
另一个id只有一句密聊:“善善,我们彼此放过,再无瓜葛。”
慕阿筝一看这俩id就乐了,正是前不久才被他盗了号的“奸夫淫妇”。
紧接着他又乐不出来了,很明显,善籁当了池鱼。
会不会,她从此不再上线?
想要联系善籁,凡人当然无从下手。但是慕阿筝是火星人,他又坦然地做了一件猥琐的事——把善籁的密码给改了。
果然,过了半个小时,善籁惊恐地爬上来:“刚才我的号是不是上过线?我接到系统短信,密码被改了,刚找回。”
慕阿筝一脸严肃地摇头:“你的二级密码太简单。”
“……你又想干嘛?”
“最近在报纸上看到个抛尸案,你好几天没上线,我想求证下,认不认识那个尸体。”
“……有个考试而已。”
慕阿筝抿着口中的茶叶,笑得很是意味深长:“是么?那好好睡觉吧。”
过了会儿又补充:“我等你回来种菜。”
沉默了一阵,善籁忽然说:“你上我的号收到密聊了吧?”
陡然而来的愧疚,慕阿筝很想解释,却空觉徒劳,他说:“对不起,是我不应该。”
到这个时候,他才忽然觉得,其实他和善籁竟不算熟。
气氛在长久的静默里沉下去,终于他看见善籁说:“没有关系。不过我真的有个考试,所以这两天不会上了。阿筝,谢谢你。我会回来帮你种菜的。”
虽然隔着冰冷的屏幕和文字,可是慕阿筝就是觉得此刻的她会展开细细的眉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漫出神采,要笑未笑。
像他在黑进去的电脑里看见的那样。
善籁回来得悄无声息而又腥风血雨。
慕阿筝忙完事情上线的时候,她已经被刷上世界了。
未醒带了十来个亲友将她堵在昆仑。慕阿筝查都不用查就知道她在长生洞。
以前他带人刷怪升级的时候就经常看见她在那里飘。
装备都被扔没了,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他点了善籁组队。
没有回应。
他一遍又一遍地点着组队。
不知道多少次,善籁才接受。
他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只觉得气氛沉得厉害。
就在这时,看见善籁说:“你来啦?刚才写试卷呢,没注意。”
“……”
所以说有点文艺细胞就是不好,容易想太多。
慕阿筝擦汗:“你被守尸了……”
“知道啊。”善籁说,“所以才写试卷,反正一时半会儿走不掉。”
“……你被未醒刷上世界了。”
善籁淡定地做惊恐状:“是吗!”又发了一个鄙视的表情,“可惜我屏蔽了,不然问问她手酸不酸。”
但她很快就没法淡定了,因为一直没有出声的奸夫同学在世界上发了话,透着浓浓的厌倦和疲惫。
[曲无音]:善籁,你把金跟材料还给未醒,就一笔勾销,省得你累我累大家累。
总有个人是你无法忽视的存在,让你在明知愚蠢的同时又不得不犯蠢。
在看到曲无音以后,善籁就犯蠢地解释了:“真的不是我。”
未醒和亲友群起而攻之的话,她都看不见。只看到隔了很久以后,曲无音说:“那就躺着吧。”
原本善籁真的不在意躺尸,可是看到他这句话,有刻骨的耻辱涌上来。
何况是在长生洞这样一个承师的地方。
她爬起来,试图飞回城,不见为净。
可是只不过又空了一次血槽而已。
就在她萌生出下线的想法时,她的队伍转变成了团队模式。
远远的一列列蓝名和绿名飞驰而来。
她的显示屏上甚至显不出全部,只看得到一些名字时隐时现。
隐约有熟悉的分裂慕阿筝。
“起来。”道姑真身说。
善籁腿一蹬,麻溜儿地一个鲤鱼打挺。道姑挥手山河一落:“神行。”
她乖乖点下神行,飞到高空中的时候看见地面上倒了一片红名变灰。
那个骑在马上的道姑在昆仑雪中身姿清挺,对她说:“叔说过,一个攻防都能给你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