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荻花宫中的两个红衣女子
摘 要
下篇
这一年,**要把嫣红高价卖出去了,换做以前,被卖给谁嫣红都不在乎,不管结果如何,不过是取悦一群人和取悦一个人的差别罢了,往好里想些,她甚至可以摆脱现在人尽可夫的状况,过上更安稳的日子,但现在,她不想与缥碧分开,和心里恋慕的人在一起,哪怕多一刻也是好的。但是她没有任何余地挽回这场或许会成为永诀的离别,只是满心的不甘愿,不甘愿。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缥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清澈坚定:“一起逃走!生时不得相守,毋宁共赴黄泉”。
夜里丑时,缥碧偷偷摸进嫣红的房间,两人用一些被单衣物连结成的绳子缒出窗外,轻手轻脚的来到舞月楼堆放杂物的废置房间,找了几件硬物垫脚,翻出墙外,冒着宵禁在朱雀门的角落躲了一晚上,城门一开就向西南一路狂奔,直到精疲力竭。停在里长安大约一百来里的天都镇歇脚了,却惊异于所目睹的惨状,街道两旁的房屋破落萧索,虫群嗡嗡的飞舞在成堆成堆的污秽物旁,路边倒毙的尸体无人安葬,就那么突兀的横亘在地上,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腐烂,散发着阵阵恶臭。零落的蜷缩在墙角的活人皆是衣衫褴褛,满面脏污,痛苦的呻吟之声不绝于耳,整座镇子散发着颓败的气息。很明显是闹了极其厉害的疫病。
不明就里的两个人被吓呆了,在繁华锦绣的长安城外,不过百里之遥,却是云泥之别,这里还有人挣扎着在苦海里浮沉,那里的人却纸醉金迷,纵情声色。连一身疲倦也顾不得,只想快些离开这人间地狱。
然而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她们被镇外的卡哨截住,得知瘟疫横行,上头下来了命令,为防止疫情扩散,这里许进不许出,不管是否感染瘟疫,都只能困在镇子里等死。连忙捧出价值不菲的金银细软,指望破财**,过了这一关再说,不料那领头的军官蛮横的把钱物抢了去,依旧冷冰冰的,一点放行的意思也无。嫣红感到一阵晕眩,几欲昏倒,天意如此么,同性相恋竟不容于斯!抱紧缥碧红了眼睛,却硬生生止住眼泪,至少她们现在还是在一起的。
这瘟疫名叫“燃血之症”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极易被传染,是慢性发作而非急症,前期症状较为轻微,只不过头疼鼻塞,咳嗽喉痛。就如一般的风寒一般,后期病发时全身滚烫,面若滴血,手足无力,神智全无,陷入昏迷,往往这一昏倒,就再也起不来了。
嫣红和缥碧无奈之下拣了间人都病死的空屋栖身,水源早已被污染,连附近的动物都染上瘟疫无精打采,似乎她们只能殒身于此了。
瘟疫扩散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广,逐渐的,不光是天都镇,长安郊外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看守的军队早已撤人长安城内,只留着无力进城的人绝望的等死。
就在这时,散播光明与幸福,驱除黑暗和厄运的红衣教出现了,她们视六芒星为吉祥图案,代表具有双性特征的伟大神灵,表示男性原理和女性原理的合一。
她们信仰阿里曼(安格拉·曼纽,恶界的最高神,黑暗与死亡的大君。)与善神阿胡拉本是一体。她们尊奉伟大的圣主主阿萨辛为真神,她们如同仙女一般,拯救了所有愿意虔诚朝拜圣火的忠实信徒。她们宣扬女性至尊,崇尚阴阳合一,以研习修炼《大光明典》为无上荣耀。
凡是加入红衣教者,就立刻能得到神奇的救治,解除一切苦痛,人们成群结队的跪拜在圣女像前表达自己的感激,歌颂着红衣女子的伟大。
缥碧与嫣红绝处逢生,终于坚持到了希望的到来,明亮的圣火照亮了她们人生的方向,她们跟从了阿里曼的指引成为红衣教的狂热教众。
疫症痊愈之后,缥碧嫣红等一批才入教的新人开始跟随阿里曼宣号司事尹红竹修习红衣教武学心法,即初等粗浅的《大光明典》,在这圣典的扉页写着:
“这个世界已经败坏!”
“唯有信仰那位破坏之神,才能创造一个新的天国。”
“否则,所有人都将沉沦在痛苦之中。”
“道德!礼教!律法!这些全都是工具!全都是枷锁!”
“现在,是反抗的时候了!”
“追随阿里曼!冲破这牢笼!打破这枷锁!在阿里曼的天国里,你们可以为所欲为!那是自由的城邦!是最高的天堂!”
这对于从前深受压迫的女人们,与其说是信仰,不如说是希望,主宰自己的希望,甚至是掌控男人的希望。
嫣红对汉语只是一知半解,大半都看不明白,缥碧很是耐心的一一为她讲解演示,红衣教武学招法甚为庞杂,施展运用的兵器多为奇门兵刃,如峨眉刺,短刀,法杖,暗器等,尤其讲究出手的力道和准头,要完全掌握熟练并且收放自如颇为费力。嫣红常年学习舞蹈,在动作招式上却又学的快些,两人同心协力,不出月余,武功精进非常,已经成为下等教众中的佼佼者。这段日子也是嫣红最快乐的时光,她认识了许多从前同样在苦难里挣扎的姐妹,开始相信红衣教会给大家带来真正安宁的生活,学得一身武功让她有了安全感,她能够保护自己,她再也不会无力反抗别人的压迫了。她似乎在教义的字里行间找到了生命真正的方向。被选拔到了位于枫华谷枫叶湖畔的红衣教在中原最大行宫-------荻花宫。
嫣红依稀记得秋天的枫华谷的模样,红的一层,金的一层,层林尽染,就像灼灼的火,映照在天上,燃起了彤彤的晚霞,悲风低回,留下沙沙的足音,这火就摇曳着生动起来,落叶飞旋,火星四溅。后来她才明白:那刺目的红,是血的颜色,也是死亡的颜色。
荻花宫主事的人有两个,阿里曼监察使隶属于红衣教圣务门,专司监管奴隶之职,在红衣教中,男人最为低贱,不能做教众研习圣典,只能被教中女子任意驱使,手脚带有镣铐锁链,脸上也被刺上鲜红的奴隶印记每逢祭祀阿里曼大神或者有新人入教时还要被作为祭品杀死,用鲜血表明对圣教的忠诚,被称作“戈奴”。
嫣红看到这些自甘堕落的男人毫无怨言干着粗活重活,吃住犹如牲畜一般,却依旧甘之如饴的挨打挨骂,心里五味杂陈,既有蹂躏发泄愤恨的快意,更多的是不解和同情,她自己命途多舛,也见不得别人受苦。
另一种奴隶是被药物严密控制的女性村民,缥碧与嫣红在荻花宫待了半年之久,才完全被接纳为可靠的信徒,缥碧被委派协助看守前山村民种植草药,炼制药物,秘密实验等。嫣红则去守卫入教祭坛,那是分隔荻花宫前山与后山的要地。
在前山广泛种植的草药是教主阿萨辛早年在中东地区云游十年,传教布道期间间发现的一种具有高效迷幻作用的花朵,取名“醉梦”。醉梦,醉梦,可让人醉生梦死,飘飘然恍若飞升天国其色鲜红,叶子长形,似芦苇,秋天开花.,气味浓重芳香,极易上瘾。红衣教正是靠着这药物收揽人心,使得大批信众鬼迷心窍。
作为红衣教的低等教众,知道这个秘密之前,缥碧也接触过这花炼制出的药剂,不由得又惊又怒,连忙偷偷的告诉了嫣红,叫她万万不可继续服用这惑人心智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