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我们会好好的
我是一头牛,祖籍巴陵县,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里。我还小,只有两岁,被养在一位农户家里。主人叫王铁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放牛娃。他给我取了一个很女性化的名字,夏雨荷,尽管我的性别是公的。原来我是叫钢柱的,因为,“人是铁,饭是钢”,我迟早是逃不掉被摆上餐桌的命运。可最近这里不太平,先是村里莫名其妙的少了很多人,我也不知道他们哪里去了,后来我看到路口一个脸上有疤的小孩,我认得他,是隔壁的**,我才知道他们都成了毒人。接着村里又来过很多人,听主人谈起,他们是天一教的,**就是被他们弄成了毒人。村里每个人都人心惶惶的,主人也不带我上山吃草去了。再后来又来了两个奇怪的人,一男一女,一个叫蓝凤凰,一个叫慕容追风。
起先我以为他们是一对,后来才知道是仇人。其实也不是仇人,只能算是志不同道不合吧。蓝凤凰是来救**他们的,可是**他们已经是毒人了,蓝凤凰的药只能让他们偶尔意识恢复清醒,却改变不了他们的嗜杀成性。好几次我被**抓到过,獠牙张开刚要咬上我的脖子,却又清醒过来,眼中露出不忍的神色,一脚把我踢开,转身跑走了。我看到了**眼中的泪水,是的,他还认识我夏雨荷。慕容追风是一个魁梧的男人,每天都背着一口棺材到处走,棺材上插着一把桃木剑。每次当棺材不停地晃动的时候,他总会停下,把棺材放下来,轻轻地抚摸,嘴里喃喃的,棺材里的东西就会安静下来。慕容追风没有武器,他只有一双大手。每次他看到有毒人出现,就会用他那双大手,把那些毒人,生生的撕碎。我很奇怪,他也被毒人咬过,为什么却始终没有变成毒人?我也很奇怪,他的棺材里,到底背的是什么东西?
世人皆可救,这是蓝凤凰一直坚持的信念。她相信凭着她的努力,终究会让这些毒人恢复正常,就算这条路很艰难,她也会一直走下去。于是我每天都看到一个单薄的倔强身影,在清晨露水的陪伴下,辛辛苦苦找寻着治病的药材。那些毒人一开始会去攻击她,但后来吃了她喂的药,竟慢慢变得相安无事了。她不忍心看到慕容追风杀死那些毒人,可他劝阻不了他。慕容追风只有一个信念,杀光所有的毒人,还世间一个清净。他不知疲倦的游荡在巴陵县,找寻着所有的毒人。他告诉蓝凤凰,你救一个,我杀一个,无论谁快,这块地方,都终究会安宁。
我习惯了这一切,因为村里已经快没几个人了。主人是有喜欢的人的,就在本村,芳名田桂花。桂花是个大大咧咧的村姑,一心向往着大城市洛阳的生活。洛阳距我们这很远很远,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主人追求桂花的时候,总喜欢骑着我去看她。他会在清早的时候去山坡上采一大把各种颜色的野花,然后傻呵呵的跑到桂花的面前,傻呵呵的笑,傻呵呵的看着她。他还会学我的样子,趴在地上,哞哞的叫。桂花总会笑他傻,主人会说,“为了你,扮牛,扮猪,扮什么都可以。”
主人和桂花是甜蜜的,他们在阳光明媚的山坡上奔跑,在月色弥漫的夜晚说着悄悄话。主人嘴笨,说的话总让桂花生气。那个月光如水的晚上,我在山坡上安静的吃草,主人和桂花躺在坡上的草地上,数着满天的星星。桂花突然开口问,“铁柱,你在想啥?”,主人想都没想,就说,“你在想啥,俺就在想啥!”,于是桂花就给了主人一巴掌,“流氓!”主人在一边愣住了,桂花又怜惜的把他的脸捂在自己胸口,我看到主人的脸都憋红了,我在一旁偷偷地笑。夏雨荷是桂花给我取的,她讨厌钢柱这个名字。曾经多少个夜晚,村里多少情投意合的小青年,都会在这片开阔的山坡上,悄悄地说着他们的故事。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这片山坡寂静无声,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桂花死了,是被慕容追风杀死的。桂花早就变成了一个毒人,可主人始终不愿相信。他逃避着不敢出村,靠着村里仅剩的一点粮食苟活着。那天毒人袭击村子,主人分明看到了桂花,那个眉间有一个美人痣的女子。他冲出去想要把桂花带回来求蓝凤凰医好她,可刚一上前,就被桂花掐住了脖子。主人眼中满是泪水,满脸的不敢相信,嘴里不停地叫着,“桂花,桂花,我是铁柱啊!”可失去理智的桂花一口咬在了主人的脖子上。鲜血从主人的脖子流出,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他最后一眼见到的桂花,是被慕容追风撕成两半的毒人。是的,慕容追风到了,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毒人。那些袭击村子的毒人都被他杀了,也包括桂花。主人跑上去要找慕容追风拼命,却被他一掌打晕了过去。第二天,主人奇怪的并没有变成毒人,却已经神志不清了,嘴里不停地念着桂花的名字。我哞哞的叫着,想告诉她,没有了桂花,还有我在陪着你。主人听到了我的叫声,向我走了过来。“雨荷,桂花走了,只有我们俩了,”他说。
主人疯了,他一刻都离不开我。可我每天都要出去给他找吃的,我学会了用角挂着桶在河边打水回来,也学会了用角撞树震掉树上的果子。村里的人都可怜我们,会把吃的挂在我的角上,让我带回来。可能是毒人的事惊动了大城市的人,现在村里经常会有衣着光鲜的侠士过来探访。主人就会求着他们,“求你们把我的雨荷找回来好吗?他应该就在村外不远的地方。”其实不用他们来找我,我自己就能回去,虽然路上也有毒人,可他们看着我角上挂着的木桶,总会让我过去。木桶是村里的张木匠做的,村里人都用这种木桶。他们成了毒人,或许已经失去了意识,可他们的记忆里,还记得村里的时光。
现在我除了出去打水找吃的,就是陪着主人,偶尔会载着蓝凤凰出去采药。蓝凤凰的信念一直没有变,她坚信她会让整个村子的人变好。在慕容追风的面前,她总是那么坚持,那么坚强。只有在我载着她去采药的时候,她才会露出落寞无力的神色,有时趴在我的背上睡着了,都是皱着眉头,眼角有泪珠划过。她只是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却把一个不能完成的重担压在了自己的肩上。她没有慕容追风那样的狠心,只希望没有人死,大家都好好的。最近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肯定是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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