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坚决遵照主角无敌原则,所有npc无论是浩气大侠还是恶人之首,都是为主角的存在而服务的
——双面——
一、鬼胎
谭柘来告别的时候,路眷薇感觉有点意外。但消息说临近中元,李渡城中的僵尸表现焦躁,随时要暴起,天策军奉命前往驻守也在情理之中。因此她按定心神,说了几句小心保重的话。谭柘看着她,笑得忠厚,两颊有点微红,手抬了抬,似乎想摸摸她的脸,还是放下了。坊中的姐妹常取笑眷薇,说她挑了个外表风流俊秀内心却最害羞不过的“老实人”,她嘴里娇叱着,心里却知道自己爱的就是那份老实。
“那么,我这便去了。”谭柘说。
“嗯。”眷薇的口齿本是伶俐的,但每每面对谭柘,也变得讷讷的。
眼看谭柘转身走出几步,正要上船离坊,眷薇想起了什么似的,叫道:“谭柘!”一面走上去,从自己腰带上解下一个香囊缠在他手腕上,拍了拍他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才柔声细气地说:“过几日便是中元节,你可小心些。”
谭柘点头应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眷薇知道他想着这次回来便是他们的婚期,也低头抿嘴笑着,只觉得脸上发烫。
中元节在江南一带,俗称鬼节,又常叫做七月半,传说是鬼门开的日子,中元之后的半个月忌讳颇多,譬如不可近水、深夜不可独行,以防被怨鬼捉去替死。香囊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不过是坊中惯例,临近中元时各自做了,装些沉香、朱砂、夜明粉之类的药物用来辟邪。他们二人虽然早已定亲,但从未有过私相授受的信物之类,此次谭柘前往李渡城,眷薇担心,便解下香囊送他,也算他身上有了自己亲手制的东西,好有个念想。
送别了谭柘,眷薇便回去和姐妹们一同制作过节用的点心。花娇的脾气和她名字一样又呛又辣,她看眷薇脸红红的,一面调着馅料一面笑道:“姑娘好福相,何时给谭家添个大胖小子?”
眷薇羞极了,上去要撕她的嘴,旁边一干姐妹看他们打闹,差点笑岔了气。
这中间有个缘故:谭柘是家中独子,母亲早逝,父亲十分严厉,幸好有个慈祥的祖母,爱他如珍宝。定亲那日,祖母拉着眷薇的手,细看她面貌身材,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语不惊人死不休:“姑娘好福相,何时给谭家添个大胖小子?”这是极失礼的,眷薇一时恼了,后来才知道祖母年事已高,近年来人有些糊涂了,相处之下又觉得她为人亲善,渐渐的两人亲如亲生祖孙。甚至私下里,眷薇悄悄和她许诺:“奶奶,孩儿定给您老人家生个曾孙子。”
十日后的正午,信使送来急件,请眷薇前往洛道天策驻地。信使说,中元之夜,僵尸如疯了一般,竟冲出李渡城进了天策驻扎的军营,谭柘不慎被尸将咬了一口中了尸毒,正在医帐中休养。
人人都知道中了尸毒,如果命大一时不死,就会逐渐变成僵尸,还不如干脆死了。谭柘已经有一只脚踏在鬼门关了。
眷薇听完信使的话,怔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有劳……请您……”
信使知道她心里难过,点头自己退了出去。眷薇站在原地,突然开始呕吐。开始吐的是先前吃下的饭食,然后是血。眼泪这时候才流了下来。
到了晚上,眷薇带着行囊去向坊主辞行,说:“弟子要前往洛道探望他。谭柘家中,还有祖母和父亲,弟子将为他尽孝道。”
叶芷青叹了口气,知道撼不动她的心意,就允了。
眷薇走到码头,白依依追上来,对她轻声说道:“叶姐姐有话让我告诉你。她说‘听闻此次天策驻守李渡城,点将时筛去了家中独子、家有老父母、家有妻儿的军士,不知为何谭柘仍被遣了去。’她说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要提醒你,人只有一条命,无法后悔,做事要分缓急先后。”
谭柘的伤口在左肩,尸毒从伤口向周围扩散,左半边上身已经僵尸化。眷薇进了医帐,先是骇了一下,终于走过去轻轻叫了他一声。谭柘的神志倒还没有完全涣散,他游离的目光渐渐聚焦,落在眷薇的脸上,露出模糊的笑容。
眷薇在医帐中照顾了他七天。他的意识逐渐消失,一天一天的更加无法控制自己。到了第七天,他已完全是僵尸的形态,牙关哆嗦着与自己抗争,声音细不可闻:“杀我。”
又过了几个月,万花谷中来了一名求医的女子,带着深色的幕离,小腹凸起,是个怀胎将近七个月的孕妇。她在裴元门前磕头求告,说夫君已逝,留下这个遗腹子,但胎相不稳群医束手,求裴元出手为她保住胎儿。按裴元的脾气,谁都知道他懒得理这女子。常年在外的紫晴正巧回来,看她可怜极了,让她先进门诊断。她甫一摘下幕离,把紫晴吓了一跳。她的容貌本应该极美,却长了许多青紫瘀斑,十分可怖。紫晴在外行医,见多了瘟疫疾病,心中有七分清楚三分疑惑,到底去求了裴元进来。
裴元看了她一眼,脸色微变,手中金针一闪,却被她死死抓住手臂,哭道:“裴先生,若不愿相助,请饶这孩子一命。”
裴元冷笑道:“你满脸尸斑,尸毒便布五脏,若没有这孩子,或许还能多活几日。”
她哭道:“我宁可以我的命,换了这孩子。”
“愚蠢。”裴元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哪里下针更合适,没有多做解释。
紫晴看得分明,知道她身受尸毒并非外伤感染,而来自腹中的孩子,若没有了这孩子,精心调理,或许还有救。但是为何这胎儿会……她不敢想。这厢裴元已经拂袖而去,紫晴柔声劝慰这女子让她留下调理,慢慢打算。
不料才过了半个月,紫晴为她诊脉时就察觉不对,问:“眷薇……你可曾感觉到过胎动?”
眷薇不知所以,想了一想,发觉果真从未感觉到孩子动过。
紫晴又说:“从脉象看,孩子的心跳很是有力。但没有胎动,恐怕无法顺产。”
眷薇咬着嘴唇:“我也知要保孩子唯有开腹取子,普天之下,非万花医术无法做到。紫晴姑娘,我只求你让孩子能活着,至于我……”
紫晴大骇,一时间脑海里转过千百个念头。万花医术天下无双,但能在活人身上动刀且保证不伤腹中胎儿的屈指可数。孙医圣是一个,裴元也是一个,但眷薇身体如此虚弱,这一刀下去必死无疑,孙医圣慈悲,裴元傲气,必定只会让眷薇放弃孩子保住性命,容不得自己的病人变成死人。还有一个……
眷薇看她脸色变幻,也知道此事太过为难。身为与万花谷颇有渊源的七秀弟子,许多往事在坊中口口相传,因此她知道自己最后的选择。
紫晴按定心神,抬头正对上眷薇的眼睛。浓黑无底的绝望让她把决心放在最后一丝光亮上。紫晴不敢想,眷薇不得不想,殊途同归,他们心中都知道最有可能的人选,哪怕这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恶人谷,康雪烛。
二、出世
没有人知道眷薇是如何拖着即将临盆的身子进入恶人谷,更没人知道她是如何说动了性情怪异的康雪烛为她施刀。
那天,长乐坊的信使依照先前与眷薇的约定来到恶人谷康雪烛的居所外,见里面无人,便在周边随意逛逛,一面等着,信步走到书院外一间独立的草堂的后窗下。那草堂空置已久,窗户上粘的纸破了好些洞,他往里面看了一眼便移不开目光。
路眷薇躺在薄榻上,显然已经昏迷,康雪烛右手执刀,左手食指中指在她小腹上略略一按,比了比位置,便引刀而入,在腹腔中略微一探,血淋淋托出一个婴儿,割断脐带。脐带断时,眷薇似乎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头无力的从枕边滑落下去,没能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康雪烛冷冷叫道:“进来。”
信使正在惊骇间,也不知道他何时发现自己,磨磨蹭蹭进了草堂,康雪烛已经把婴儿洗干净用襁褓裹好,也不知他一个男人照顾婴儿怎会这般轻车熟路。信使伸手想接过那孩子,不料康雪烛像没看见似的抱着孩子走了出去,从怀中取出火折,点燃了屋角的稻草。信使战战兢兢跟着,看那屋子一会儿便燃成大火,眷薇躺在火光中,烈焰层层掩映,为她拉上最后的幕布。
“恶人!你,你……”
“丧尽天良!”
左右两道剑光夹击,康雪烛把孩子换到左臂,右手仍是那把小刀,在剑锋上一击,金石铮铮。信使这才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同样长剑白衣容貌清隽,功夫不弱的样子。康雪烛不想纠缠,身法如电,扑扑点了他们几处穴道,扬长而去。信使赶紧一路跟他回去。留下那两个少年僵在原地。
少女眼圈越来越红,哽咽道:“师兄……我只道他们是因至情至性,不为世俗所容,没想到这恶人真的如此之恶,竟至于剖腹验胎。”
“那你可还想进入恶人谷么?”
“我错啦……这回回去,我自己去师父那里领罚。”少女抽了抽鼻子,含含糊糊地说,“那孩子好可怜……”
这边,在书院中,康雪烛一面调些什么药膏喂给那孩子吃了,一面问:“你知道送去哪里?”
信使点头道:“知道。”
“方才那两人不好相与,你避开些。”他嗓音澈冽,面容森冷,信使看他喂养婴儿手法娴熟,只觉得诡异。
信使接过孩子,看了一眼顿时起了满身寒栗。刚出生的婴儿本来都丑,这孩子的长相却能称之为恐怖,他左半边的脸颊皮肤干结皱缩如僵尸一般,左眼几乎没有眼皮,眼珠森森的露在外面。
康雪烛随手扯了扯襁褓,遮住孩子的脸。信使畏惧的偷瞄着他的脸色,按定心神打马出发。
出了恶人谷,尚未走到长乐坊,一把剑架在他脖子上:“把孩子给我。”
信使去向康雪烛回报孩子被劫走时,康雪烛缓缓擦着手,摇头让他出去,不了了之。
看那两个少年的武功,是纯阳宫的嫡传弟子,孩子被他们带走,未尝不是件好事……
嗯,接下来才是正文……我还没想好,睡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