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那白姑娘所说,这青年军士是她自南诏战场上带回,因融天岭一带瘴气浓烈,使他身上创处长久不愈,军中医师便准他回中原休养。只是自南诏归来已有月余,他伤势却仍不见好转。才有已踏入江湖的姐妹引荐着,找到了我。
她说话间,我已撩开那青年身上裹着的厚被,看到他半敞的里衣底下厚厚缠裹着的绷带。应该是新换过的,却已有一块块黑紫的污垢透了出来。我试着探指轻触,那姑娘却低声惊叫:“别!”
我停手看向她。
她眼中现出惶恐犹豫之色,先不安地看了那青年一眼,才看向我。这瞬间我也瞥了那青年一眼。却见他那狼似的眼光始终牢牢盯在我面上,对这姑娘关切的眼光视若不见。在我以指相试的刹那,他眼中更闪过一抹讥诮的神情。
“姑娘请宽心。”我安抚她。
她犹豫不决地又看我一眼,才勉强地退了半步。
我小心解开绷带,露出创口——那是道由右肩直到左腰畔的巨大创伤,当是某种重兵所致。伤口皮肉为瘴毒所侵,泛着诡异的青黑颜色。伤口深处,粘稠的脓水浸泡着血肉,随着他气息的微微勃动而发出细微而古怪的“咕哝”声,仿佛这伤口正在自行呼吸,喷薄出腥浓的臭气。
因周围肌肤已大面积溃烂,不管如何仔细,仍有几块发黑的肉皮随着绷带被扯下。我不**他一眼,但见这青年神色却丝毫不变,只冷冷看着我的动作。
我不由钦佩他的毅力,旋而却有所悟:瘴毒深入肌理,他这一大片肌肉,已无感觉了。
——实在是个麻烦的病人。我想道。
“怎样?”他声音沙哑地问。虽是问句,语意里却隐隐透出种漠然之意。
那姑娘也巴巴地看着我。
我从药囊中取出纸笔写下一张方子,再取出几份早前配制的祓毒药膏,一并递予她,“先给他敷上。在下回去会专门调配些药膏,再配合这方子,会有所缓和。十日后在下再来看诊。”
这姑娘果然每日准时前来取药。我若在铺内,自会亲自配齐药给她,若不在,也会提早配好,叫徒儿小伊交给她。私下里,小伊与我说,她不喜欢这位姑娘。
“那个漂亮姐姐每次取了药便走,片刻都不留,也不说一说病人的情形。”小伊这样说,“师父不觉得她怪怪的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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