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3游戏同人小说作品《有间医馆三十四》

第十个故事：缠（一）

初识那位姑娘，是在扬州瘦西湖畔。

初夏，低垂的柳枝梢头儿随着湖风轻点着湖面。她立在树旁，上身被树荫遮住，身影映在湖面粼粼碎光中，恍如一片秀美却单薄的剪影。

走到近处，才发现她头上戴了帷帽，淡粉的纱帷垂到下颌。她半低着头，紧张似的，绞着一缕发丝的手指节微微着泛白。

“可是白姑娘？”我执了一礼，低声问。

她却不抬头，只是手指绞得更紧了。

我没催她，就只安静地看着。

片刻后，她才发出细微的一声叹，松开手指，也回了一礼，“正是奴家！先生可是柳大夫？”

“不敢称大夫，”我说，“在下只是一名药师，不过粗通些医理罢了。姑娘来寻在下，是家中有病患？”

她没有应声，只双手猛地绞在了一起，帷帽的薄纱也猛地颤了颤，露出莹白的下颌。我注意到她颌上的肌肉隐隐地绷紧了。但旋即，她又松驰下来。

“是的，是奴家的……未婚夫婿。”她向后退了半步，半侧过身，“先生，往这边走。”

我随她坐上一只渡船。

行了近半个时辰，便进了七秀坊的水面。

“就到了！”她轻声说。这段时间，她一直未曾再讲话。我猜到她应有隐情，便没有打扰。此时想必是怕我焦急，才有此一语。真是个温柔的姑娘。我想道。

“原来姑娘是秀坊的娘子？”我打量着周遭景物，随口问道。

她只点点头，“嗯”一声，又闭口不言了。

船行到秀坊后面桃花村一带，却未进村，而是泊在了一片无人的浅滩处。她塞给船夫一大锭银子，打发了他，然后引着我往和村子相反的方向行去。

转过一处坡地，便到了一座小院前。矮篱围起的三间木屋内，不知怎地，竟有种荒寂的气息弥散出来。“这是？”我看向她。

她没吭声，只住了住步子，便推开柴门引我进去。

未到房门前，已闻到屋中飘出的浓重的药味儿。

“我回来啦，”这时她突然提高音量喊了一声，语音里有一种做作的喜意。她旋又转身向我点点头，“先生请！”

我迈步进屋，迎面却是一团乌糟糟的尘气，里面夹杂着药草的辛辣气息。我略作调息，挥袖稍稍驱开这团污气，才睁眼往屋中看去。

就见屋内摆设极简，不过是一套用旧的桌椅，一扇表面已有剥落的屏风立在墙然，一个高的屏风后面隐约可见一杆长兵靠墙立着，刃口在不甚明亮的室内闪着阴郁的光。屏风挨着一架木床，床上纱帘半垂着，里面一人奄奄地躺着，在这南方初夏的暑气里，身上仍塞着一床厚实的棉被。

这人乍看上去像是已过中年，面色泛着一种死气沉沉的灰。不过在我们进来的瞬间，他睁开了眼睛，转过来的眼珠里透出狼一样的光来。

还年轻着，至多不过二十四、五。我又看了眼那柄立在屏风后的长兵。

东都之狼么……

依那白姑娘所说，这青年军士是她自南诏战场上带回，因融天岭一带瘴气浓烈，使他身上创处长久不愈，军中医师便准他回中原休养。只是自南诏归来已有月余，他伤势却仍不见好转。才有已踏入江湖的姐妹引荐着，找到了我。

她说话间，我已撩开那青年身上裹着的厚被，看到他半敞的里衣底下厚厚缠裹着的绷带。应该是新换过的，却已有一块块黑紫的污垢透了出来。我试着探指轻触，那姑娘却低声惊叫：“别！”

我停手看向她。

她眼中现出惶恐犹豫之色，先不安地看了那青年一眼，才看向我。这瞬间我也瞥了那青年一眼。却见他那狼似的眼光始终牢牢盯在我面上，对这姑娘关切的眼光视若不见。在我以指相试的刹那，他眼中更闪过一抹讥诮的神情。

“姑娘请宽心。”我安抚她。

她犹豫不决地又看我一眼，才勉强地退了半步。

我小心解开绷带，露出创口——那是道由右肩直到左腰畔的巨大创伤，当是某种重兵所致。伤口皮肉为瘴毒所侵，泛着诡异的青黑颜色。伤口深处，粘稠的脓水浸泡着血肉，随着他气息的微微勃动而发出细微而古怪的“咕哝”声，仿佛这伤口正在自行呼吸，喷薄出腥浓的臭气。

因周围肌肤已大面积溃烂，不管如何仔细，仍有几块发黑的肉皮随着绷带被扯下。我不**他一眼，但见这青年神色却丝毫不变，只冷冷看着我的动作。

我不由钦佩他的毅力，旋而却有所悟：瘴毒深入肌理，他这一大片肌肉，已无感觉了。

——实在是个麻烦的病人。我想道。

“怎样？”他声音沙哑地问。虽是问句，语意里却隐隐透出种漠然之意。

那姑娘也巴巴地看着我。

我从药囊中取出纸笔写下一张方子，再取出几份早前配制的祓毒药膏，一并递予她，“先给他敷上。在下回去会专门调配些药膏，再配合这方子，会有所缓和。十日后在下再来看诊。”

这姑娘果然每日准时前来取药。我若在铺内，自会亲自配齐药给她，若不在，也会提早配好，叫徒儿小伊交给她。私下里，小伊与我说，她不喜欢这位姑娘。

“那个漂亮姐姐每次取了药便走，片刻都不留，也不说一说病人的情形。”小伊这样说，“师父不觉得她怪怪的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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