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大会开了十多天,正阳剑果然如叶英所料,最后落到了拓跋思南手中。这些天来的连番大战,让观者无不惊心动魄,只是在叶晖看来,也不过如此。在他眼中,只知这些人武功很高,但究竟高到何等程度,他也无法知晓了。倒是送客时让他手忙脚乱,每个客人都不可怠慢了,不论对谁话语间都不能失了礼数。也亏得他少年老成,深谙世故,各项事宜都井井有条,一丝不苟。公孙大娘带着李十二娘告辞时,叶晖还没忘了在程仪中放了两个糖球,给李十二娘路上吃着玩。
叶孟秋送走了公孙大娘师徒,见只有叶晖带着下人在忙东忙西,高声道:“阿晖,你大哥呢?”
叶晖正指挥着下人将一座迎客的彩门拆掉,听得老父问话,抬头道:“阿爹,我今天没见着大哥,大概又去剑冢了吧。”
多半如此吧。平时叶英便是独自去藏剑山庄对面的剑冢练剑,整天不见人。只是迎客时他不出面,送客时还不出面,让叶孟秋实在有点不快。
公孙大娘所说的话,会是真的么?
叶孟秋摇了摇头。那天公孙大娘去找李十二娘,远远地看到叶英在栏前观花。事后叶孟秋与公孙大娘清谈时说起自己的四个儿子,公孙大娘说叶氏四子将来都不是俗流,但最终能将叶家剑法发扬光大的,定是长男叶英。因为那天公孙大娘见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坚不摧的剑气,而这等气势她唯有在拓跋思南身上才见过。
阿英真的会有如此成就么?叶英今年已然十四岁,但一路四季剑法仍然使得支离破碎,不成章法。十年前,拓跋思南能够击败纯阳谢云流这等绝世剑客时也才不过十六岁。
真是个笑话了。叶孟秋又摇了摇头。只是在他心底,实是盼着公孙大娘能够言中。就算只有拓跋思南的一半,也会是个名动江湖的大剑客了。
公孙大娘走出藏剑山庄时,又回头望了一眼。
江湖上,真的是英杰辈出啊。她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十年前听得妹妹对拓跋思南的赞誉时,她并不曾太过在意。但这一次见过他,才知妹妹根本没有夸张。
幸好十年前他才十六岁。若是今日,只怕天下已无人能与此人抗手。只是,在拓跋思南口中,她也没能得到答案。
确有剑意,但绝非剑谱。这是拓跋思南看了她比出的那几个姿势时所下的判断,其实正与公孙大娘所料一致。她低下头,看了看牵着自己的手,嘴里还含着一块糖的李十二娘。偶尔救下了这个说不清自己来历的小小孤女,公孙大娘意外地发现她居然会几个与自己所创的剑器舞极其相似的姿势。剑器舞乃是公孙大娘殚精竭虑,将剑术化入舞蹈而成,向来自诩为独得之秘。李十二娘所会的,虽然仅仅是几个姿势,并非舞蹈,但其中脉络分明与剑器舞极为神似,虽然简洁明了,但在公孙大娘这等剑术大高手眼里,这几个姿势竟比自己的剑器舞更为博大精深,以公孙大娘的剑术造诣,只觉其中大有似是而非之处,实在参不透其中奥妙。公孙大娘看了看之震惊可想而知,问李十二娘从何学得,她也然说不上来,只说是很小时看来的。现在连拓跋思南也如此说法,更让公孙大娘莫测高深。
这个小姑娘身上,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她正在沉思着,前面忽然传来“嗤”一声响,随之是一阵杂乱的山鸟惊飞之声。
是有人出剑,剑气惊扰了飞鸟。
公孙大娘抬起头,不禁有些动容。她是当世有数的剑客,闻弦歌而知雅意,只听得一声剑啸已然深知其中三昧。这一剑老辣圆融,其中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剑意,非寻常人能为之。此番前来参加名剑大会有好几个剑士,但不要说那长歌门主杨尹安没这功力,就算仅败在拓跋思南剑下的纯阳门下二弟子李忘生,多半也没能到这境界,就连自己,略一分心便不能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