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他独自离开了秀坊。回到天策后,年少的常安问他为何没带嫂子一起回来。他苦笑着答道“我许不了她什么。”之后,他自请远调戍守玉门关。
边境时而有小股敌军来扰,常洛迎敌出战时,总能看见战场上有一抹玫红色的身影。
听闻不远处的龙门客栈里来了位长住客,是名使双剑的貌美女子。有人说,那是将军的未婚妻子。也有人说,那只是爱慕将军的女子。
“你这又是何苦呢。”她抱着剑静静的坐在客栈外面的湖旁边。荒漠的天气干燥,她自小生活在江南很不适应,嘴角微微有些起皮。
“没什么,秀坊太闷了。”她摊摊手答道。
“我说你啊,”他坐在她身边笑道“不会是想我了吧。”
“姐姐怕你哪天一不小心死在敌人手里。”她瞥了他一眼“喏,这个护身符送给你。”
常洛笑了起来“你呀,想多了。没娶你回家之前我不会死的。”
她轻哼了一声,“等你得了闲职,再来秀坊提亲吧。”
颜华陪着常洛在边城守了五年,第六个年头,常洛被调回洛阳,接任洛阳总兵一职。洛阳是繁华之地,鲜有战事。婚礼定在一年后,陆颜华自是满心欢喜的等着自己披上嫁衣的那一天。可等来的却是安史之乱爆发以及常洛要出征的消息。
传闻,天策大军出征前夕,将军常洛悔了与七秀弟子陆颜华的婚约,并且立誓从此之后与陆颜华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没人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陆颜华独自离开洛阳,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安史之乱爆发的第二年,将军常洛战死。他的盔甲是极为罕见的破军甲,因而死后连铠甲都被扒了下来。
若说常安死时,叶穆杰还能抱着她渐凉的尸体,每年清明忌日时还能去她墓前坐上半日,轻抚碑上“爱妻常安之墓”几个字。而常洛死了,陆颜华却什么都没有,她不是他的遗孀,甚至连一个吊唁的名分都没有。
“他一点念想都没给我留下。”她杯中酒一饮而尽“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葬在什么地方。”她有些微醉“你说,他怎么能这么绝情。”
“颜华,”我开口道“我见过他那件铠甲。”
“呵,是啊。他看的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我是说,我看见铠甲里面,绣着一枚护身符。绣在靠近胸膛之处。”她抬头看着我“那是你送的护身符。”
“他并不是什么都没给你留下了两样东西。”见她不说话我接着说“他……临走之前,托我给你一封信,说要我在何事的时间交给你。”
她颤颤巍巍的打开那封信,那信上只有十个字而已:
安得与君绝,不教生死许。
“还有一句话,他说,如果他活着,巴陵桃丘,与子偕老。”
那夜,她在月下伴着开始凋谢的桃花跳了一夜的舞,这支舞正是她在巴陵为他跳的那支。
“放心,我不会轻生的。”她离开长安的那天她这么对我说,“我可是一个人活两个人的份呢,一定会好好爱惜我的生命。”
“我要先去融天岭,再去龙门,最后回巴陵,盼他一日可以踏月策马,魂梦归来。”
安得与君绝,不教生死许。
亦或是,生死都不算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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